问秸秆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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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化秸秆综合利用，是发展循环经济，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有效措施；是保护生态环境，增加农民收入的重要途径。

      全省农村工作会议曾指出，我省生物质资源十分丰富，发展生物质产业具有绝对资源优势，一定要把发展生物质产业摆上重要位置，争取早日取得实质性进展。

      农业的春华秋实，一半在籽实，一半在秸秆。拓展秸秆综合利用的渠道就是找回农业的另一半，对于解决农业面源污染问题，促进农业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11月6日至8日，省城长春的空气连续三天都处于重度污染及严重污染的状态。8日上午8时50分，省气象台发布雾霾橙色预警！

      不仅仅是长春！11月8日16时环保部74城市空气质量倒数排名榜，辽宁沈阳、吉林长春、辽宁大连进入前三名，空气质量指数都达到了爆表值。

      环保专家介绍，东北地区严重的烟霾天气，原因之一是秸秆焚烧。根据卫星火点监测，11月6日共监测到黑龙江、吉林、内蒙古的秸秆焚烧火点多达203个。

      在农村能源“石化化”“电力化”，生活方式“城镇化”的今天，曾经可以做饭、取暖、盖鸡窝的宝贵资源秸秆，如今处境尴尬。

      农民难以找到出路而大量焚烧，市民面对烟霾而抱怨不已，黑土地因为日渐退化而嗷嗷待哺……

      种种现象，试问秸秆，是祸是福？是废是宝？是垃圾还是福祉？拯救秸秆，路在何方？

      带着种种追问，记者走访了农民、企业、专家、政协委员，寻求答案。

      秸秆问题的农民思维

      “秸秆？当然是宝！从前拉回家能喂牛、烧柴。现在拉到电厂能发电、拉到纸厂能造纸，埋在地下做肥料。我们家做饭用的燃料，就是秸秆换的。干净而且没烟。”农安县杨树林乡杨家洼子村浦艳德收完玉米，就用满地的秸秆换了烧火的燃料。在杨树林乡，已经有2000多户农民用上了这样的生物质燃料。这些生物质燃料，来自吉林固德为科技公司。这是一家专门从事生物质颗粒燃料设备与生物质炉具研发制造、生物质颗粒生产的企业，普通的秸秆经过加工后，就变成了可做燃料的生物质颗粒。从2013年10月末投产以来，这家公司已综合利用1.5万吨秸秆，生产生物质颗粒燃料1.8万吨，还完成了6个工商业用户冬季取暖燃煤锅炉的替换。

      “今年，我们计划新增推广农村用户3000户，使杨树林乡应用生物质炉具的用户达到全乡50%以上。新培养20个秸秆收集专业户，使秸秆收集常态化。”企业负责人说，每个农户可以用10吨秸秆换4吨公司生产的颗粒燃料，用于农村炊事、火炕和土暖气取暖，秸秆被压缩成生物质颗粒燃料，燃烧效率由柴灶的不足20%提高到80%以上。

      “秸秆是祸是福？那得看它能不能给俺们农民带来好处。前几年，秸秆没啥用，拉回家白搭运费。不烧咋办？现在卖给工厂，还有赚头儿。”德惠市太兴村农民刘凤山过去一提秸秆愁眉苦脸，现在一提秸秆心花怒放。

      刘凤山的6公顷玉米地，每年产出50多吨秸秆。对他来说，这满地的秸秆，简直就是祸患。为了省事，每年秋收后，他一把火就把秸秆变成了灰烬。

      2014年，秸秆经纪人王国良开始收购秸秆。刘凤山说：“他带着车到地里把秸秆打包收走，我不仅省下2500多元割秸秆的人工费，还能挣2000元。”

      王国良从周边100多户农民收购的2000多吨秸秆全部作为生物质燃料出售给当地的国能德惠生物发电有限公司。“电厂目前每年可消化8万吨秸秆等农林废弃物，每吨的价格从160元－300元不等，直接给附近农民带来8000万元的收益。”国能德惠生物发电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王斌告诉记者。

      “并不是所有农民都像刘凤山那么幸运，能给秸秆找到好的出路。”公主岭市朝阳坡镇副镇长宁绍勇说，“我们公主岭地界内有发电厂，电厂附近的农民，把秸秆送电厂有赚头，一旦运输半径超过5公里，农民将秸秆送进电厂就要赔钱。”

      “秸秆打包需要花钱，运输需要花钱，装车卸车需要花钱，有时候费劲出力送到工厂，只够成本，甚至连成本都收不回来。”榆树市村民王利民说，农民手里的钱都是汗珠子换来的，谁能为了环保而做赔本的买卖。

      秸秆问题的专家看法

      “禁烧秸秆，关键不是强制农民提高环保意识，而是给秸秆找到出路。建立完备的秸秆回收利用上下游各个环节的机制配套，秸秆价值提高了，农民自然不舍得把满地的宝贝一把火烧了。”省农科院农业资源与环境研究所所长王立春说，经过近些年的研究和实践，秸秆还田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它解决的不仅仅是剩余秸秆如何处理的问题，而是以玉米秸秆还田为核心的玉米生产体系的建立。

      秸秆还田，一直是省农科院重点研究的课题之一，专家们在半干旱区玉米降解地膜覆盖条件下，秸秆还田快速腐解技术，制定了半干旱区降解地膜覆盖条件下秸秆还田技术规程。

      11月2日，王立春和平常一样，带着他的团队来到公主岭朝阳坡镇的示范田。

      伴随着隆隆的机器声，玉米收割机在田间来回穿梭，一个个籽粒饱满的玉米棒飞快地被“铁牛”吞进肚里，而玉米秸秆被切割成碎末从机尾均匀地洒在田里，茂密的玉米田在眨眼的工夫就腾空出来。随即，喷施农药机在粉碎的玉米秸秆上喷施玉米秸秆腐解剂，然后旋转犁再将秸秆翻入地下，从收割到秸秆还田再到翻地，一系列工序一气呵成。

      王立春介绍，将秸秆翻入地下30厘米左右的深度，在第2年春天，土壤温度15℃以上，湿度60%以上的条件下，50天至60天即可腐熟。秸秆腐解率比常规田提高30%至50%。还能培肥地力，改善土壤环境，提高土壤有机质的含量，作物可增产6%至10%。

      11月3日，松原市乾安县赞字乡父字村的农机手王力文正在地里深翻土地。这块土地的所有者是金英敏。金英敏跟在深翻机后面抓起一个土块说：“看这土，多松软。快赶上街里卖的花土了吧。”金英敏说，这些还田的秸秆被深翻到地下以后，一年的时间足以腐解变成有机质。

      而在松原市宁江区华侨农场的1100公顷土地，全部采用了秸秆还田和水肥一体化技术。农场负责人说，虽然秸秆还田会稍稍增加一点成本，但从长远看，它培肥地力，起到增产的效果，而且它也保护了黑土地。

      “秸秆还田是解决秸秆问题最方便的途径，环保只是一个方面，更深层次的意义在于保护黑土地，促进农业可持续发展。”王立春说，早在5年前，所里就着手研究秸秆还田问题，经过不断的试验与检验，目前秸秆还田技术已经成熟，可以大面积推广。

      除了王立春提出的直接还田技术，省农科院还研究出一整套利用玉米秸秆工厂化生产水稻育秧营养土及腐熟就地还田的成熟技术。

      省政协曾经提出的《关于优化秸秆综合利用的建议案》中说，目前秸秆还田是方法简单、来得快、能大量将秸秆直接肥料化利用的主要形式，能消耗秸秆总量的十分之一，再将露天焚烧的秸秆也转为还田，消耗量将超过三分之一。

      “秸秆还田并不是新话题，很多农民也知道还田的好处，目前，在土地连片的种植大户中很容易推广，对于一些零星的小块地，推广起来还需要时间。”王立春说。

      秸秆问题的路径探索

      在发达国家，玉米秸秆主要有三个去向：还田、饲料、燃料。农业部关于印发《耕地质量保护与提升行动方案》的通知（农农发[2015]5号）提出，到2020年，农作物秸秆养分还田率达到60%以上、提高25个百分点以上。

      “解决东北黑土退化，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耕地可持续发展是秸秆的最重要出路。未来秸秆的出路主要有三条：一、以秸秆还田为主，消费秸秆60%以上，在解决秸秆的基础上，改良土壤；二、秸秆饲料消费秸秆25%，用于大力发展畜牧业，粪便还田；三、其它消费15%，包括用作燃料、沼气、工业用加工原料等。”省政协委员、省农业科学院副院长董英山说。

      解决秸秆困境，最紧迫的目标应该是降低危害。中期目标是逐步利用。长期目标是变废为宝。

      “推广轮作和休耕制度，加大玉米品种革新，培育和推广早熟、降株高、增杆强、耐密植、抗病虫、创高产、脱水快玉米新品种，降低收获期秸秆总量，解决秸秆还田时空限制因素，提升规模种植效益，降低水肥药投入，保护环境，保护黑土。”省农科院副院长罗振锋访美后，根据美国现代化的耕种收制度曾提出解决秸秆问题和玉米生产的方向。

      “依靠单一途径很难解决秸秆问题，必须考虑综合利用。根据地区的不同，让农民根据自己的利益需求去选择处理秸秆的方式。”省政协委员、省农科院副院长李启云说，目前，我省多元化综合利用格局已初步形成，秸秆的饲料化、肥料化、燃料化、工业原料化和基料化等五种转化途径，秸秆综合利用取得了一定成效。骨干企业粗具规模，科技创新能力不断提高，发展潜力显著增强，我省在秸秆综合利用方面做了大量的研究和尝试工作，秸秆肥料、秸秆饲料等研发方面取得了相关技术突破，多项成果达到国内领先水平，部分处于国际先进水平。

      又到一年收获的季节，秸秆问题再一次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农业的产物一半在籽实，一半在秸秆。拓展秸秆综合利用的渠道就是找回农业的另一半，是发展现代农业的应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