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学生找到“成长合伙人”

17.06.2015  12:45

        自从2011年北京十一学校取消固定班级,推行选课走班以来,曾有一些老师和家长担心:如果每天朝夕相处的同学没了,让孩子们共同拼搏的班级没了,他们将在哪里寻找集体归属感?最近,在中国教育学会组织的走进十一学校的活动中,高一年级的柏艾辰同学在交流中对来自各地的教师说:在同学们看来,这些担心都不再是问题。

        不能只想着自己,要多承担责任

        尽管一些同学是在不安与不情愿中告别他们熟悉的班级的,但并没有学生和家长公开表示反对,更多人则是“张开双臂拥抱一个新时代的到来”,比如叶枫,她今年高中毕业,对过去的行政班级,她觉得“我们没有任何选择,只是每天在一起而已,并不是因为共同的想法和爱好走到一起”。

        十一学校为志同道合者走到一起创造了许多机会,学校有300多门课程和200多个社团供大家自主选择,并且鼓励学生随时组建团队去实现自己的想法,因此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新集体,少则两三人,多则上百人。选课走班大大扩展了学生的交往面。

        这种自由度的增加,并不是对学生的放任。十一学校取消班主任,倡导每个老师走出学科局限,承担起立德树人的教育职责,并实施导师、咨询师和教育顾问制。而对学生的要求,就像校训提倡的那样,要“思方行圆”,懂得尊重规则、遵从必要的规范。从学生成长角度而非管理者角度制定的《北京十一学校学生在校基本行为规范》,会告诉学生“应该怎么做”,而非“不许怎么做”。

        对一名十一学校的学生而言,他每天要在多个不同的集体中生活,因而必须在不同的团队中寻找自己的定位,并体验不同角色带来的挑战和成就感。一名在“数学三”教学班中成绩垫底的学生可能是语文学科的“学霸”,一个在戏剧《嘎达梅林》中“跑龙套”的男生则是某家社团的负责人。以叶枫为例,在模拟校务委员会主席团中,这名高三学生是高一年级学生李元杉的助手,而在正进行的《赢在中学2》一书的组稿、编辑中,李元杉又成了叶枫的助手。“今后不管是在大学、还是工作中,都会有不同的角色转换,在学校获得的这种体验和能力,会让我学会如何在担任不同角色时,采取不一样的立场和方式。”她说。

        十一学校认为,教育的价值追求是让每个学生成为他自己。但学生不能只对自己负责,还要对他人负责。从一些举措中可以看出学校的良苦用心:实施多元化的过程性评价,让每个学生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成长痕迹;规定每个学生在所选戏剧课中除了扮演角色,还必须承担一项剧务;设置了60个学生管理岗位,以解决学科教室的日常管理和维护问题,其中,“卫生天使”是每个学生的必修课。

        高二年级的姜嘉南创办过“电影学院”,在模联中担任过“美联社社长”,她有过几乎每天处于精神崩溃状态但始终不放弃,最终赢得伙伴们认可的经历;也有过因为私事拖了团队后腿,让同伴很长时间不理她的教训。她的总结是:身处一个团队中,“个人利益往后退,团队利益优先”。

        “在这些看似松散的组织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我们更加团结。”姜嘉南说,这是一种互相帮助与分享的力量。

        去年12月,初二年级出现了新事物:成长合伙人。这个名词恰到好处地概括了十一学校学子的成长方式。率先这样做的是顾靖坤等6名同学,他们的爱好、能力水平都不一样,但互相能够取长补短。顾靖坤因为“各个学科成绩均衡,管理能力和组织能力强”任“大总管”,其他同学则分别担任英语、数学等“学科大总管”。他们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说话做事都以自我为中心”,难免不发生矛盾,但他们慢慢地发现,“只有通过积极的沟通,适当的妥协,才能解决问题”。在此过程中,他们还感受到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学学不如众学学”,“学会了为伙伴的成绩点赞,发自内心地欣赏他人的优点”。

        不只为个人提高,还要改变社会

        叶枫自称在一个不关心国家大事的家庭中长大,是十一学校让她觉得,关心世界是“人的必然”。“我对学习作了重新定位,不只为提高个人,还要去改变社会。”她值得一提的尝试,包括组建模拟校务委员会、发起成立关爱自闭症儿童的“海洋之星公益社团”等。在3月22日模联的招聘会上,叶枫对师弟师妹说:“你在的这个地方,你生活的每个地方,都是可以改变的。

        《北京十一学校行动纲要》是指导该校办学的纲领性文件,它认为十一学校学生首要的品质是“勇于担当”,“应该胸怀天下,具有民族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应该勇于担当责任,自觉为国家、为团队、为家庭、为朋友排忧解难;自觉奉献社会,主动服务他人”。在2013年北京师范大学脑与认知科学研究院专业人员进行的一项调查中,该校97.8%的学生“很赞同学校对学生提出的几个重要的素养、品质”。

        他们每个学期进行的研究性学习,关注的视野已从课本延伸到城市、社会和世界,开始操心环境污染、中国如何避免中等收入陷阱等问题。一名初二年级的男生志在“把中国的高铁业搞成世界第一,彻底解决春运问题,票价减掉三分之一,速度快50%”,他利用寒假在北京化工大学与大学生一起学习德语,还跑去德国研究高铁。

        公益也是十一学子体现责任与担当意识的一种方式,全校社团约十分之一与公益有关。“当我们通过实干学会承担更多的责任时,它带来的更是作为一名公民所有的归属感与幸福感。”高一年级的柏艾辰说,她是慈善基金会的负责人。中学生的公益组织该如何定位,她有自己的思考:重点应该在于传播公益的思想,而非注重物质上的募集;不求改变多少人,而是让大家在潜移默化中参与到公益中来,与兴趣相结合;公益不仅仅是“舍己为人”,作为中学生,更应该在帮助别人的同时提升自己。

        不是抱怨,而去做力所能及的改变

        这里的学生拥有外界难以想象的自由,包括对学校直言不讳的批评。在叶枫看来,“对学校真正的爱,不是抱怨,而是看到不足的地方,去做力所能及的改变”。

        李元杉认为,“学校现有的一些规章制度和学校事务决策,处于对学生的闭门状态”,而校长有约、学生内阁等渠道不能满足学生参与管理学校事务的愿望,因此,他提出在学校模拟联合国大会中增设模拟校务委员会,“通过讨论和协作解决自己身边的问题”,“从而让十一学校有更好的发展”。他甚至要求参会代表“要爱十一学校”。为推动模拟校务委员会的成果(如建立学生意见反馈平台、为校领导招募学生助理等)落地,李元杉最近又促成了学生联席会议的成立。

        师生们的共识是,没有了行政班级后,学生对更大的集体——年级和学校——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反而提高了。

        央视前主持人崔永元在多个场合讲过一个小故事:他在十一学校抽烟,一名男生要求他“把烟掐了”,“我想,这个孩子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这个学校是他们的,他们说了算!

        “学校里的各个小集体,不是因为竞争,而是为了合作走到一起。”高一学部教育顾问曹书德说,他曾经是一名以严格著称的班主任,“是给学生分配一个集体,还是让他们自由选择一个集体更有归属感?是在集体中统一的时间、地点做统一的事情,还是各有分工与自由,更能激发责任感?是一起为集体争得荣誉,还是找到了共同志趣的人一起努力过,更值得回味和铭记?”他说,答案显然是后者。

        因此,北京十一学校去年9月荣获新中国成立以来首届“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特等奖”,成为获特等奖的唯一一所学校。

(责任编辑:贾晓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