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文化的魅力与价值

27.03.2015  11:36

3月20至21日(农历二月初一和初二),适逢二月二“龙抬头”与春分日,吉林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在北山公园举行了为期两天的满族珍珠球、乌拉陈汉军单鼓舞等国家级非遗项目和满族大秧歌、朝鲜族舞蹈等省级非遗项目展演。

 

乌拉陈汉军萨满文化展演中的一个瞬间。

 

 

朝鲜族“农乐舞”演出中的一个场景。

 

 

乌拉旧街村大秧歌表演进行中的一个片断。摄影 李桂华

 

  3月20至21日(农历二月初一和初二),适逢二月二“龙抬头”与春分日,吉林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在北山公园举行了为期两天的满族珍珠球、乌拉陈汉军单鼓舞等国家级非遗项目和满族大秧歌、朝鲜族舞蹈等省级非遗项目展演。

 

  顺天应时、大地复苏,阳光明媚、气候怡人。北山公园春意盎然、人流如织,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展演最好的背景与舞台。

 

  一

 

  人类在漫长的发展历程中,顺应天时节气,形成丰富多彩的民俗文化。形形色色的民俗文化,原本是人类生活的重要内容,承载着人类情感与精神最深在的期许与渴望,在生生不息地传递过程中,积淀为一个地域、一个族群、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国家最恒久最稳定的共同记忆。随着人类发展进程的演进、民族与国家的兴替,许许多多鲜活的历史与记忆消失在不可抗拒的变革与变迁中迅速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过。然而不可思议的,许多消失的东西,在一些幸存下来的民俗中得以保存,像我们生命的基因密码,证明着我们是谁,从哪里来,也证明着这些民俗文化存在的魅力与价值。

 

  人类历史进入现当代以后,飞速发展的现代化进程,不仅彻底改变世界的面貌,也彻底改变了人类有着悠久历史的传统生活习惯与方式。许许多多原本是我们生活一部分的民俗文化,已成为远去的记忆。比如二月二,比如春分日,顺应天时律动的典仪,在中华始祖炎黄时代就已形成。有史可据,至少在周代,这两个日子都有盛大的仪式——二月初二号召文武百官都要亲耕,春分秋分有祭日仪式。二月二与春分相遇仪式会更为隆重。这种传统,在吉林直到清末仍在延续。春分、秋分为一年中昼夜相平之日,在小白山望祭殿春秋两祭长白山神,是清代吉林最重要最盛大的官祭,也是民间极为重视的节日……今天的人们,沐浴在同样的春分日里,春日正淡化成平常的日子,它传续久远的节日内涵,日渐模糊、日渐消亡。

 

  随着人类生活传统与民俗文化的消亡,一项前所未有的全球性文化工程随之启动,一个原本抽象而陌生的概念——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全球普及,并且越来越深入人心。不同地域、不同人群乃至不同民族保存和产生的不同民俗世象,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要内容,是全世界非遗工程的重点对象。

 

  二

 

  吉林北山公园本身,是我市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重点保护对象。其中的“北山庙会”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对象。民间习俗最核心的内容,莫过于祈福、还愿,北山庙会因之而兴。儒、道、佛、俗等诸神聚集于此,成为人类宗教史的奇迹,不同的信众在这里都能找到自己的寄托。今年的二月二与春分日相合,市非遗中心在这样的场地、这样的日子组织为期两天的非物质文化展演,显然是有意的选择。展演的节目,除了满族珍珠球,都蕴含着相似的祈福、还愿的余绪。

 

  喜庆动人的锣鼓、高亢苍凉充满神性的颂唱,聚拢来大量的游人。身着或雅素或浓艳服饰的表演者,伴着直抵人心的鼓乐,演绎充满丰富内涵的舞蹈,吸引众多摄影爱好者,渴望记录下每一个瞬间。悦人眼目又打动人心,应该是留给在场观者的直觉印象。而探寻其内涵,每一个展演项目,都与我们仍然生息的土地有着深刻的联系,是我们仍生息的土地已消失的历史或已模糊的甚或忘却的某种生活与记忆的呈现与演绎。鼓声、音乐、舞蹈以及服饰,突显与现代生活与文艺样式巨大不同,震撼人心、夺人眼目的效果,它们的存在似乎离我们的生活很远,但离我们的精神很近。

 

  三

 

  展演中以下几个项目,以各具特色的形态,展现其丰富的内涵与魅力。

 

   一、朝鲜族“农乐舞

 

  农乐舞取自于朝鲜族一种古老的文化习俗,表演者称之为“原生态”舞蹈。舞蹈表现的是农民喜获丰收后的庆祝仪式——一杆书写着“农者天下之大本”的明黄色旗幡,昭示节目主题。中国作为有着悠久历史与传统的农业大国,“以农为本”思想可以追溯到史前的炎黄时代。舞蹈分两个部分。两部分内容,最显著的区别表现在服饰上。一是喜乐祖先——表演者身着粗布制作的生活化衣饰,以喜乐祖先,感恩祖先的护佑,获得丰收过上好日子,仍保持节俭,让祖先放心;一是敬天娱神,以鲜艳华丽花团锦簇的服饰,娱乐上天和神灵,展示上天所赐丰收的喜悦。

 

  不一定是巧合,身着粗布白帽蓝裙或蓝衣白裤,击鼓打锣且饮且歌的舞蹈,与这块土地上古老先民夫余人的习俗有着神奇的联系。《三国志·魏志·夫余传》记载夫余人习俗,“在国衣尚白”,喜欢穿“白布大袂、袍、袴”,每逢盛大庆典,“连日饮食歌舞,名曰迎鼓”,平时“行道昼夜无老幼皆歌,通日声不绝”……

 

  夫余族是东北一个古老的民族。这个族群是东北各古老族群中最早进入文明时代并建立政权的民族,西汉初年立国于龙潭山下。在长达数百年乃至近千年的时间里,这个民族对东北亚各族的文化与习俗均发生过深刻影响。公元496年,夫余为满族先世“勿吉所逐”而灭国。其实对任何一个国家、一个族群而言,所谓灭国,被灭的实则只是它的政权或掌握政权的阶层,广大族众,往往带着自己独有的民族习俗与生命基因,仍会生生不息,融入其他族群或政权之中,即便消融其间,其特有的生命与文化基因都不会彻底消亡。在夫余人曾经生活的土地上,展演中的“农乐舞”,不能不让人惊奇,是否也内含着古老的夫余族的某些习俗与文化基因呢?这是一个值得探索的待解之谜,亦是民俗文化魅力与价值所在。

 

   二、乌拉陈汉军萨满文化展演

 

  乌拉陈汉军萨满文化,其核心内容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乌拉陈汉军烧香仪式”,其中的单鼓舞,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这亦是一项有着悠久传承历史的古老仪式,清代,在东北汉军旗人中流传。

  在满族为统治民族的清代,汉族被划分成旗人与民人。被编入汉军八旗而入旗籍的,为“汉军旗人”,未入旗籍的汉人被称为民人。在东北各地包括吉林和乌拉,入旗籍的汉人,在满族的故乡,生活习惯以及民族认同多半满族化。在今日乌拉地域,未离本土的昔日汉军旗人,其民族成分均为满族。萨满教原是指在北方各族(包括满族)中流传的与汉民族信仰不同的原始宗教,宗教仪式的主持者被统称萨满。萨满的含义是人与神之间沟通的使者。乌拉陈汉军萨满文化,仪式的主持者与参祭人虽然也叫萨满,但仪式的核心不属于萨满教。省级文化传承人、乌拉弓通陈汉军张氏掌坛人张忠华说:我们曾经叫“神将”,因随旗入满族而称萨满,我们虽然是萨满,但我们的文化不是萨满教。称谓的变化,亦是汉族满族化的一个标志。有意味的是,旗香文化博大精深的内涵的核心,像北山庙会一样,崇祀的神灵主要为道教及华夏诸神,祭奠的亡人除自己祖先还有唐王征东阵亡的将士。北山下的展演,只是旗香文化富于表演性的几个精彩片断。观众被深深吸引并打动的同时,许多人倍感疑惑:这个节目是满族的吗?自己也是满族,对自己民族特有的习俗几近遗忘,连自己满族老姓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乌拉旧街村大秧歌

 

  两天的展演,均以乌拉大秧歌压轴。伴着震撼人心的鼓乐和穿透人心的唢呐,以大红大绿为主,色彩鲜艳、人数众多、表演火爆的大秧歌,是观众非常熟悉的表演样式。表演者打出的代表演出的横幅,红绸黄字——乌拉部故城萨满秧歌队。所谓“萨满秧歌”,与其他大秧歌显著的不同,是服饰和腰铃。腰铃是满族及汉军旗香文化不可或缺的神器。在身着大红或大绿服饰、腰系腰铃的秧歌队之外,最吸引人的是那些中国人最喜闻乐见的故事中的人物,如《西游记》中唐僧、孙悟空、猪八戒;《白蛇传》中的白娘子、许仙与青蛇;《水浒传》中的武大郎、潘金莲、西门庆等。有趣的是,扛着耙子的猪八戒和举着长长的大烟袋的老婆婆扭到了一起。一个小女孩好奇老婆婆所挎筐里的道具,走进了场中,老婆婆拿出筐里的棒槌给女孩,拉着她一起扭,猪八戒围着她们扭得更欢,怪相迭出,吸引许多人将相机对准了他们。

 

  妙趣横生、自由奔放、诙谐幽默的演绎,显示汉文化不可抗拒的融合力量……

 

  在传统的而今已被淡漠的民俗节日,在北山公园这样最具民俗文化内涵的场所进行的展演,丰富市民节日生活的同时,从中亦可见全球性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与保护工程不寻常的意义。(李桂华)

 

  原标题:民俗文化的魅力与价值

 

  ——对在北山公园举行的非物质文化展演的思考

 

  (编辑/王晓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