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濂——诗人、外交家、爱国者

作者藏宋小濂作诗《到哈尔滨》手书

　　成多禄、宋小濂、徐鼐霖被称为“吉林三杰”。其中宋小濂是土生土长的吉林省城人，他出生在中医之家，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24岁即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中秀才。然而，其父病故后家道中落，为生计所迫，28岁的宋小濂去奉天投军从戎，从此开始了他的军政生涯。

　　宋小濂善诗。笔者收藏他两件手书自作诗。一为《归吉林》：

　　客里光阴廿五年，

　　归来鬓发两萧然。

　　封疆幸脱千钧担，

　　家计从无半亩田。

　　笑挈妻孥权赁庑，

　　闲寻亲友好谈天。

　　人生最是还乡乐，

　　况有江山绕宅边。

　　落款：旧作归吉林宋小濂（钤白文 宋小濂印 印章）。

　　宋小濂手书的这首七律自作诗，行书字体，书写苍劲有力，流畅自然，又超凡脱俗，与诗意一样表达了解甲归乡后的怡然心情和对家乡吉林城的由衷热爱。而且坦诚了自己在外任职25年，虽担任要职，但挂冠返乡后，家里却地无半亩的清廉境况，不禁令人肃然起敬。在那个“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年代，能像宋小濂这样“封疆幸脱千钧担，家计从无半亩田”的清官实为少见，堪称吉林籍官员的清廉楷模。

　　宋小濂是在29岁时被曾任吉林知府的李金镛从奉天邀请到黑龙江漠河金矿办理文案并兼涉外事工作的，因为，彼时，李金镛受命督办黑龙江漠河金矿事务。从此，宋小濂在黑龙江开始了他的从政生涯。李金镛病逝后，宋小濂被委任为金厂提调。1904年，宋小濂被齐齐哈尔护道兼垦务大臣程德全聘为文案处总理，后又派任署理海伦直隶厅同知。1905年，升任署理黑龙江将军的程德全派宋小濂去北京作外务部议约顾问。1906年，负责办理中俄铁路交涉事务的周冕昏庸卖国，先后两次擅自与沙俄订立条约，使黑龙江省的铁路沿线被沙俄占领240万亩、森林2万多平方公里。沙俄还以护路为借口，沿铁路线设立“自治会”，派驻军队和警察、擅自收税，在中国境内出现了“国中之国”，严重侵犯了中国的主权，为此，外务部派宋小濂到哈尔滨与沙俄东北铁路公司总办霍尔瓦特交涉。宋小濂与霍尔瓦特等沙俄官员的谈判长达2年之久。在140多次交锋中，宋小濂每次都据理力争，迫使沙俄同意签订修改购地、木植合同，最大限度地维护了国家利益，也显示了宋小濂出色的外交才华。

　　随后，宋小濂被任命为暂护呼伦贝尔副都统，开始与沙俄进行内蒙古问题的交涉。此前，沙俄借口边界不清，蚕食呼伦贝尔，妄想占领满洲里。宋小濂到任后亲自实地踏查国境线，在沿边设立卡伦（哨所），严禁俄国人越境。在与俄国谈判官儒达诺夫勘定西段国界时，不畏俄国人的强硬傲慢，据理力争，寸土不让，最终将被俄国人占据的满洲里收归中国版图——这是宋小濂维护祖国领土完整的又一功勋。

　　1911年，宋小濂任黑龙江民政使，辛亥革命爆发后，他又代理黑龙江巡抚，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宋小濂被任命为黑龙江都督兼民政总长，成为担当千钧的封疆大吏。此时，与他1906年受命到黑龙江省会哈尔滨与沙俄交涉东北铁路事务整整14年，为此，宋小濂作诗一首《到哈尔滨》。后来，宋小濂曾手书这首旧作，此作为笔者所藏：

　　十四年前此折冲，

　　拿回侵地挫雄锋。

　　中权绾縠游踪认，

　　东道停车旧两逢。

　　欧亚交通方阻绝，

　　乾坤罅漏孰两缝。

　　当时骄肤今僚佐，

　　统属华夷罢弗容。

　　落款：旧作到哈尔滨 宋小濂（钤白文：宋小濂印 印章）

　　宋小濂手书的这首诗与开篇的《归吉林》在书法风格上如出一辙，刚劲坚挺，激情四射，仿佛是对14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收回国家失地的谈判的纸上重演，斗智斗勇，柔中有刚，针锋相对，寸土不必争，其爱国者的赤诚跃然纸上。

　　然而，自古忠臣遭人陷。沙俄一直想分裂外蒙，而宋小濂是这一阴谋的最大障碍。1913年，沙俄借口黑龙江省齐齐哈尔的警察检查“俄籍朝鲜人”，威胁北京政府罢免宋小濂，软弱的北洋政府迫于沙俄的压力，调宋小濂回京任参政院参政。

　　1919年，徐世昌大总统任命宋小濂为中东铁路督办。然而民国政商钩心斗角、争权夺利，使宋小濂在中东铁路的改革上举步维艰，终在1922年挂冠回京，无奈地过起吟诗作书的隐居生活。他将新居命名为“止园”，将书斋题为“晚学斋”，意为：好学不知老，并将诗作整理成《边声》、《东道集》、《晚学斋诗草》等诗集。

　　1926年，郁郁不乐，壮志未酬的宋小濂病逝于北京。由于宋小濂家蓄微薄，又无后人，其后事是“吉林三杰”之一曾任吉林省省长的徐鼐霖帮助料理的。宋小濂的尸骨后归葬于家乡——吉林，墓地在沙河子乡红园村，即今中钢铁合金厂西山分厂院内。“文革”中墓室被破坏，后于上世纪八十年恢复重建，有碑立于墓前，上刻：“清授光禄大夫、建威将军宋公讳小濂字铁梅之墓”。（若水）

　　（编辑/王晓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