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归来》的逆袭 中国动画的坚守与妥协

19.07.2015  13:44

锤子手机的创始人罗永浩行走江湖有个招牌——理想主义,他在做手机之前开设的一系列演讲就叫做《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创业故事》。在演讲里老罗提到这么个事,他想办英语培训机构,却痛感中国英语培训市场水太浑,流氓太多,有点举棋不定。然后他的某位朋友的一番话打消了他的迟疑,朋友说,这样的环境不仅不是你的阻碍,反而是你的机会啊,只要你的企业做到正常的诚信和敬业,岂非就在这不正常的环境中脱颖而出了?这之后,情怀、匠人精神成了罗永浩重要的产品附加值。罗永浩的创业故事里有一点是挺让人温暖的,那就是在这个社会,还有很多人愿意为情怀、为理想主义买单。

一部国产动画的逆袭

之所以想到老罗的故事,是因为最近有一部动画片引发了轰动,就是田晓鹏导演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以下简称《大圣归来》)。这部动画片上映以来,票房大卖,口碑爆棚。笔者共襄盛举,也去看了一遍,凭心而论,这部电影其实配不上它在豆瓣上得到的那个分数。所以,这里面有一些溢美,不是电影内容带来的。就好像罗永浩那款锤子手机,一开始卖3000多,后来降到2000多,中间这1000块钱差价,有人认为是情怀的价格。

大圣归来》的逆袭,可以看做是一次文艺青年的暴动。有必要先介绍一下背景,首先7月份是所谓的“国产电影保护月”,也就是美国超级英雄退让,给国产电影挤口饭吃。效果很明显,郭敬明的《小时代》和何老师的《栀子花开》几乎瓜分了票房。而像《少女哪吒》这样的小众文艺片,基本上就只能做影院一日游。我的一个朋友,换乘了三趟公交车加上打了一次出租,路上整整花了两个半小时终于看到了 长春 只有一家影院播放的《少女哪吒》。而且场次极为有限,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这位朋友在观后感里这么说:别说国产只有烂片,只是你没看到。国产电影保护月到底保护了谁?又到底谁才真正需要保护?

正当文艺青年们怀恨在心的时候,又一个丑闻爆了出来。国产动画片《汽车人总动员》涉嫌抄袭好莱坞动画片《汽车总动员》。恶心人的地方在于,导演拒不承认抄袭,甚至攻击网友是“新时代的汉奸”。这种扣帽子的行为意味着导演已经不打算跟你讨论抄袭问题了,他直接把质疑的网友划成“阶级敌人”。这手段和抄袭行为放在一起,这位导演的人物形象立刻就丰满了。

就在这么一个氛围下,《大圣归来》上映了,导演田晓鹏给《西游记》这个老故事提供了新的思路,编织了一个典型的沧桑大叔和天真幼童相互救赎的好莱坞式故事。毫无疑问,这是一部在故事上有想法,在技术上有诚意的电影,跟《汽车人总动员》那种流氓电影迥然不同。然而这部电影的排片却被那两部国产大片挤压得很厉害,用网易娱乐的话说,就是“遭遇了在品质上完全不堪一击态度上又蛮霸无理的对手”。于是影迷怒了,他们要主持这个正义。影迷们赠送给了这部诚意之作以应有的、甚至是超额的奖赏。我们可以把这种“刷票房”(看很多遍)和“自来水”(不请自来的水军)行为看做是一次表达,是对烂片横行现状的反抗。同时这也是一次自我感动,通过加入一场狂欢,确认自己还有一颗并不麻木的心。

中国动画的理想年代

当现实很苦闷的时候,人们就愿意怀旧。澎湃新闻的一篇文章说,从去年对于“为何《黑猫警长》五集之后没下文”,到今年马克宣作为“最后一位水墨动画大师”去世所引发的讨论,美术片的没落似乎映衬着一代人的心结。曾经陪伴一代人成长的动画作品一次次被重提,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以后,被市场经济冲击的美影厂和中国美术电影似乎无以为继。

中国动画,经历了两次比较辉煌的时期,而这两次辉煌,也都和美影厂脱不开关系。1957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成立,美影厂吸收了一大批艺术家加盟,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万氏兄弟,他们被认为是中国动画电影的创始人。而老大万籁鸣更是殿堂级动画片《大闹天宫》的导演。万籁鸣和《大闹天宫》,定义了世界动画片领域的“中国流派”。

当然,万籁鸣导演和《大闹天宫》,就好像费穆导演和《小城之春》,对我来说都属于需要追思的遥远存在。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中国动画片,则是属于我成长记忆的一部分。即使用现在的眼光去看,美影厂的那些动画片也都是杰出的作品。看这些动画片,你能感觉到创作者的投入,他们在尽力制作精品。这批动画作品几乎每一部都值得细细品味。可惜,这样的辉煌已经无法延续了。用现任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厂长钱建平的话来说,“那是那个年代的产物,美影厂一大批最优秀的艺术家,所有人不顾一切为艺术品质的时代已经不太会有。”

“那个年代”指的是上世纪80年代。很多人怀念80年代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个年代的特殊之处在于,既保留了计划经济时代相对简单平等的环境,又摆脱了政治运动对艺术的钳制。美影厂老作曲家金复载说:“那时候没有市场概念,也不考虑任何利益,尽力做自己本职工作,进厂59块工资,一拿拿了20年,到后来才有很少的一点稿酬。做音乐也不考虑花不花钱,排好时间进录音棚,有专门的电影乐团,计划排练录音,完全根据需要。这个体制的好处就是,金钱考虑少了,艺术自己就考虑多了。”

除了一个有些“乌托邦”的创作氛围之外,“文革”时期的那种政治高压没有了,文艺不再仅仅为意识形态服务,艺术家获得了更大的创作空间。如果计划经济的物质保障是条件的话,那么创作的自由就是动画片辉煌的关键。这也是为什么计划经济30年,艺术的发展却只发生在开始和结束时期。在这样一个氛围中,受益的当然不仅仅是动画片,以电影为例,无论是第五代的电影,还是上译厂的译制片,都在这个时期达到了各自领域的巅峰。而且和动画片一样,对金钱考虑得少,对艺术考虑得多。

来自市场的冲击

然而这样的理想状态是难以持续的,因为这本来就是社会转型期的一个过渡阶段,所以当计划经济走向了市场经济,这个过渡时期也就随之结束了。这对中国动画产业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首先随着市场的到来,对金钱的考虑就多了起来,当国营工厂无法再提供具有竞争力的报酬的时候,人才的流失不可避免,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所以不仅仅是美影厂,整个中国动画领域在90年代都是乏善可陈的,电视动画也只有《葫芦兄弟》、《邋遢大王奇遇记》等寥寥无几的精品,而直到1999年的《宝莲灯》才算是重新让中国动画片回到了大银幕。

当然,除了过去稳定的创作环境被打破之外,市场还带来了强大的竞争对手,80后们能够念出一大串来自美国和日本的动画作品,其品类之多样、做工之精良让国产动画片几乎难以抗衡。就拿80年代诞生的那批经典的国产动画和美日动画片相对比,我们就能看出其中的差距。一个最简单的差距是时间长度,中国早期的动画片,几乎都是半个小时左右的动画短片,拿到现在来看,也就是电影学院学生作品的规模。而那几部电视动画长片,也往往不超过10集。再看前不久还感动我们的《哆啦A梦》,电视版最新一集是第2577集。

我们当时的动画片,还属于手工作坊的阶段,而美国和日本的动画片,则是现代工业的产物。其对人才、资金、技术的动员能力,是手工作坊根本无法抗衡的。然后,就像富士康给苹果做手机代工一样,我们很多的美术人才,也成了美国和日本动画片的“技术工人”,但即便是这最末端的工作,其报酬在当时也是十分可观的。

除了动画作品之外,还有一种文化走进中国,就是漫画。从80年代末开始,日本漫画作品首先通过盗版的途径进入中国市场,不用说,中国的小儿书市场也就一败涂地了。中国的小儿书,顶天了的长篇巨制也就是48本的《三国演义》了,而去年刚刚完结的日本漫画《火影忍者》则连载了足足15年。最后,有个历史典故不得不提,日本动漫界的大神、“阿童木之父”手冢治虫,正是因为儿时被万氏兄弟创作的《铁扇公主》震撼,才立志成为一个漫画家的,从而引领了日本动漫界一个时代的风潮,也成为了日本动漫工业奇迹的奠基者。

成功来自妥协

当“衣食父母”由国家切换成市场的时候,刚刚摆脱了意识形态指导的艺术家们又不得不接受市场的检验。在创作自由和寻求资金之间,艺术家必须作出平衡。这让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中国动画工作者们很不适应,“说实话我真的挺烦工业化生产的,我觉得好莱坞那些《功夫熊猫》之类的,做得根本就没有一点精神在里面,当然人多可以做得更精细,但我还是喜欢我们小团队慢慢做的那种感觉。”田晓鹏如是说。

田晓鹏的话有艺术家的理想主义,但在市场面前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在任何文化领域,小众文化都是金字塔的顶尖,它需要大众文化的底座支撑,大众文化越发达,留给小众文化的空间才越大。市场越大,公众的需求就越多样性,小众文化才能获得越多的支持者。而对个人来说,对市场的必要妥协会让艺术家获得认可,认可度越高,资本才敢于让艺术家冒险做艺术追求,实际上创作空间才会越大。

正是由于日本庞大的动漫产业,才让宫崎骏、押井守、大友克洋这些动画哲学家们能够尽情地思考、想象,也才能出现像《新世纪福音战士》这种脱胎于《圣经》,情结匪夷所思的“神作”。他们都需要感谢《哆啦A梦》、《名侦探柯南》、《圣斗士星矢》们所创造的巨大市场。

尽管田晓鹏不喜欢工业化生产,但《大圣归来》的成功还是来自妥协:“我觉得我们最大的优点,就是肯向市场妥协,我们知道自己不可能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让别人相信我们能做好一部成人的动画,我们必须先做出一部《大圣归来》这样的、尽力迎合了全年龄段口味的精致动画片来证明自己……不过好在现在上映后的效果不错,这也让我们向理想的动画又迈进了一步。”

大圣归来》让田晓鹏的团队获得了足够的资本继续这个系列,同时还可以创作他渴望已久的悬疑类成人动画片。

需要英雄的年代

在《大圣归来》的一幅海报上,有这么一段话:“他们说我死了。那些贪新的、念旧的,一本正经说鬼话的,苟活的、正腐烂的,不敢开始更不敢结束,阳奉的、阴违的,粉饰明天,篡改昨天的,来路去路都全部依稀的。他们愿意听到我死去。他们,也包括你么?这是一个需要英雄的时代!大圣归来!”

这无疑是一段精准把握了影迷心理的文案。这部电影实际上成就了三个“大圣”形象,第一个当然是电影中的大圣,他以一个颓废大叔的全新姿态出现在观众面前。

第二个“大圣”是电影本身,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在这样一个烂片横行的圈子,在这样一个抄袭成性的行业,还有人去创作这样一部诚意之作难道不是某种反抗精神吗?田晓鹏说《大圣归来》是他的最后一搏,“如果这次败了,我就离开这个圈子,再也不碰动画了,因为如果我们这么努力地在做结果还是失败,那就说明至少十年之内,动画这个产业真的不适合碰了。”

第三个“大圣”就是被怀旧情绪和理想主义感动的影迷们,大家奔走相告,甘当“自来水”,就是为了击败那些吞噬票房和中国电影希望的“妖魔”。最后,这个“大圣”把前两个“大圣”给拯救了。

大圣归来》的成功,最大的意义在于向市场传递了一个价值信号,告诉所有人,一部态度诚恳、质量上乘的作品值多少钱。我想这个意义不仅仅适用于动画片领域,而是具有普遍价值的。它告诉我们,在一个劣币横行的市场中,良币可能被驱逐,但也可能获得巨大的比较优势。

前不久看了一篇作家雾满拦江评价莫言的文章,文章的结尾作者写道:“别人的龌龊、肮脏、品性不端及自甘堕落,其实正是你的机会。当别人随波逐流自甘堕落成为垃圾,靠伤害别人渲泄心里苦闷,你的坚忍与努力,就更凸显其价值。你的机会,是人渣垃圾给予的。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

剧情简介

大闹天宫后四百多年,齐天大圣成了一个传说,在山妖横行的长安城,孤儿江流儿与行脚僧法明相依为命,小小少年常常神往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有一天,山妖来劫掠童男童女,江流儿救了一个小女孩,惹得山妖追杀,他一路逃跑,跑进了五行山,盲打误撞地解除了孙悟空的封印。悟空自由之后只想回花果山,却无奈腕上封印未解,又欠江流儿人情,勉强地护送他回长安城。

一路上八戒和白龙马也因缘际化地现身,但或落魄或魔性大发,英雄不再。

日全食之日,在悬空寺,妖王准备将童男童女投入丹炉中,江流儿却冲进了道场,最后一战开始了……

牛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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