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也有个“泥人张” 用泥巴回忆让泥人说话

29.12.2014  13:15
核心提示: 张金东,吉林省民间艺术家协会会员,长春红高粱艺术联盟理事,人称“关东泥人张”,自称“泥人老张”。

张金东及他的作品《关东娃

泥塑《磨面子的娘俩

泥塑《拣煤核的关东妇女

  张金东,吉林省民间艺术家协会会员,长春红高粱艺术联盟理事,人称“关东泥人张”,自称“泥人老张”。

  “很多人读不懂我的生活,但我想用这些泥人代我说话……”张金东,泥塑圈里的人都叫他“关东泥人张”。

  2014年12月28日,年近花甲的张金东特意把头发剃个精光,周围的朋友说,他现在这个造型不像捏泥人的,演个蒋介石,当个特型演员倒非常合适。“你们还是不懂我……”张金东一笑而过,神情和心思很快回到眼前的一堆泥巴上。

  周日午后,守着一堆刚刚和好的泥巴与一桶用电热杯煮好的面条,张金东开始了自己的午餐时光。从他吃饭的动作来看,双手似乎并不那么协调,张金东说,3个月前他在操作台上干活,险些丢了一根手指,之后住院救治,3个月啥都没干。

  对于整日忙碌的工匠,突然间闲下来这么100多天,犹如虎落平川,心绪起伏不定,从焦躁到平心静气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张金东说,这也算是人生的一次修炼吧。

  “理个光头,重新开始。”张金东这句半开玩笑的话,我们宁愿相信是他这个时候的真情流露。

   叹息

   我的泥娃娃们,需要‘懂它’的知音

  张金东算是散落在民间最普通的手艺人,市井的故事发生在他身上并不那么突出和显眼,不过,当很多人看到摆在他面前的那堆用泥巴塑出来的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无不驻足流连。

  长春市、吉林省乃至全国,但凡一些与泥巴有关的展会,张金东都会收到相关部门发来的邀请函,“”与“不去”完全由他手头创作的题材和展会的地域主题来决定。“我是地道的东北人,小时候在大山沟里长大的,虽然现在搬进了省城,但我的心还在那个山沟沟,我给孩子们讲,给外孙子讲,给身边常围着我作品看的年轻人讲,遗憾的是,好多人他们听不懂,感觉不到我们那代人在那个年代的生活、那段经历。”从开始滔滔不绝向围观他作品的人讲述他那个年代的故事,到越发显得语迟或“木讷”的静守,张金东越发懂得他的这些泥娃娃们,更需要“懂它”的知音。

   记忆

   幼时的艰苦岁月,至今难忘

  柳河县三源浦镇是张金东成长的地方。现在,看着家中的外孙子,张金东总觉得自己小时候玩的那些东西是现在的孩子无法企及的,虽然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物质生活比他那个年代丰盈,但回想起自己七八岁时雪地里玩爬犁、隆冬时节家门外看大车店里来来往往送公粮的车把式们执掌着马鞭的豪气样子,张金东觉得,他小时候得天独厚的大自然给予了他和小伙伴们太多的乐趣。

  “那个时候,我们山沟里的磨坊归公社大家所有,年终岁尾,从地里收完粮食,家家就开始忙活着磨面子,一家一家地排着队去用这盘磨。”张金东回忆道,“那个时候,要是轮到谁家用磨盘了,能借到毛驴那可是相当幸福的事。咱家条件不好,借不到牲口,我就扯着母亲衣角跟在母亲后头人工推磨。母亲累了,我就试探着自己推,费好大力气,推上两圈,我就迷糊了。母亲心疼我,用袄袖子抹把汗,把我抱到一边,自己一个人推着磨盘转悠。”张金东记得,粮食打下来了,送完公粮,剩下的就得碾成面子摊煎饼,要赶在年前把摊好的煎饼摞进大缸藏起来,那是全家人一年中不可缺少的口粮。新年前后,母亲还要用她亲手碾好的黏面子包上几锅黏豆包。

  这样的生活在张金东的童年记忆中不少,直至长大了参加工作,在乡镇邮政支局当上邮差,后来婚后把家安在了省城长春市,他都念念不忘曾经的艰苦岁月。

   遗憾

   我是被捡来的,多次找寻亲生爹娘未果

  张金东说,他小的时候是被人从火车上捡来的,从此他再没见过亲生父母,是养父母一手把他拉扯大。

  “小时候没想那么多,老了老了不知咋回事,心里特别惦记自己小时候的事,很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自己的老家到底在哪?”张金东说,他上中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被人抱养的,而且关于他生母和他的身世一直都是个谜,养父母不愿说,周围邻居更是讳莫如深。越是这样,张金东内心越是纠结,内心中无数次勾勒着自己生母的样子。为了探寻自己的身世,离开工作岗位后,张金东近乎穷尽一切可用资源与山东那边的民政部门联系,张金东小的时候曾听母亲与邻居说过,他的老家是山东省一个带有“”字的地方。于是,张金东查地图找地址,他曾经给山东省包括临沂在内的所有带“”字地名的民政部门邮去了寻亲的求助信,尽管也有人来打听,但他始终没找到关于自己生身父母的信息。

   自豪

   我捏出的关东人物,能让人看到当年的影子

  “小时候我就愿意鼓捣泥巴,下雨时,我们会把黄泥和好捏成小碗状的东西往地上摔,我们叫‘摔炮’,比谁摔得响、谁的碗底破的洞大,现在想想都觉得有意思。”如今年近花甲的张金东捏出的泥人充满了童趣,更多地融入了关东地域文化。

  “没想到老了老了自己却越发痴迷上了泥巴,别人喜欢喝酒、打麻将,我这一天守着一堆泥巴就行了。”张金东说,现在想想,年轻时候的那段苦日子经历真是他这辈子的精神财富。“南方捏出的泥人,反映古装人物的居多,像瓜皮帽子、鸟笼子、坎肩子这些元素经常出现,我捏出的这些泥人大多是穿着大棉袄、大棉裤、挎着土篮子的关东妇女和关东汉子,有过这种生活的人,一搭眼就不愿意走了,因为他们能够从这些泥人中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张金东说,现在很多年轻人看到他的作品都觉得好玩,但真正懂得作品中的含义的,是这些年轻人的父辈或者爷爷辈的人。

   感悟

   我的素材,源于我从小就生活在那个环境

  国内一位知名的泥塑专家曾这样评述张金东的泥塑作品:夸张合理,取舍得当,以现实主义艺术特色,真实地刻画出关东人物的时代性格,形神兼备,自成体系。

  东北有三大怪:大姑娘叼着旱烟袋、养个孩子吊起来、窗户纸糊在外。“你说为啥这样呢?这就是咱东北那个时候的生活习惯和气候决定的,像在山东那边窗户纸就得糊在里面了,东北这边冬天做饭有热气,外边凉,这外边和里面一冷一热,要是像南方把窗户纸糊在里面就会很快掉下来了。”张金东很有生活,他说自己从小就生活在那个环境,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如果让他泥塑个南方的人物,会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因为没有生活。

   夙愿

   余生,让泥人代我说话

  “东北三大怪”、“闯关东”、“回娘家”等鲜活的东北人物与民俗风情如今被“关东泥人张”演绎得栩栩如生,其中摆在张金东卧室的一个光腚娃娃与一列火车的泥塑,张金东每天都要看上几眼,他说那是他自己的历史……对于作品获奖和别人的赞许之声,张金东更看重的是懂他的人,“可以说,我是用泥巴记录和展现关东文化那段历史,余生别无所求,只想安安静静地用泥巴去回忆,让泥人代我说话……

   城市晚报 记者 王海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