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倾诉:失去至亲,生命最苦的日子陪伴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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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至亲,感到活不下去时怎么办?2016年9月4日,我见到了大山,听他讲述他父亲离去后,他是如何战胜自杀、继续好好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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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96年从县城考上 长春 一所大学的。那时父亲和母亲一同送我来长春上大学,我的心里很高兴,父母看上去也是。报到时,我几乎都没有干什么,全是我的父母帮我在做,例如铺床、交学费,母亲看我们寝室窗户不干净,还把窗户都给擦了,母亲擦窗时,父亲在擦寝室的地。从小到大,我的生活一直是这样,父母很爱我,所以我天真地以为父母可以陪我生活一辈子。其实那时父亲已经患上癌症,但是他们都没有告诉我。
那时全校用手机的同学非常少,我们班级内只一个同学用手机,那就是我,是我央求父亲给我买的。我也知道手机很贵,但我想要,因为我觉得那时有个手机好有面子。我的父母只是工薪阶层,但我每月的生活费,总是最多的。所以可想而知,我那时的大学生活过得多么潇洒,放假回家时,父亲也在坚持着为我做这做那,直到有一天父亲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我那时才知道父亲患病了,但我依然不知道是癌症,父亲很快就会走的。
那时听说父亲病了,我特别担心,天真的我先是去长春各个书店,看医书,找资料,想找点偏方出来,这样就能治好父亲的病,也没找到什么。我又去各大药店,去咨询医生,吃点什么药可以治好父亲的病,那时我只有在这种寻找的过程中,心里才会好过一点,其他时间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担心。读到大四那年,有一天,母亲来电话让我回家,说是父亲状态不太好,想我了。我说好,因为那时我处了一个女朋友,她想看一本书,我正好想回家取。即便到了这样一种时刻,天真的我都没有想到父亲会死。不过就在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在为父亲下葬,我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哭,心里特别害怕,我就那样哭醒了,发现自己是在做梦。做了这样的梦,我都没有想到父亲会死。第二天,我就跟老师请假回家了。到家后,先去医院看父亲,那时父亲已经变得很瘦,他坐在床前,还问我天气冷不冷、回来待几天。我说今晚住一宿,明天就回长春,还有课。父亲就让我当晚住在医院。那时的我可真傻,我说:“这怎么住啊?我要回家住。”父亲说好。
其实那时父亲就已经知道自己不行了,那晚他想让我陪着他,可是我一点都不知道父亲会死,直到那时我都认为,父亲再活个20年是没有问题的,我心里着急回学校见我的女朋友。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去医院看父亲,心想看完父亲就乘大客车回学校,结果一早刚陪父亲聊了一会儿天,父亲就不行了,医生都来抢救,结果父亲走了。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那一晚父亲为了让我安睡,等了我一晚上,看我来了,他才不舍地离开了我和母亲。父亲走时,我除了吓得僵在原地哇哇哭,什么都不会做,我看母亲和亲人们在帮父亲换衣服。
我不知道亲属们在忙着什么,进进出出的,总之有那么一刻,病房里只剩我和父亲,他穿着那套黑色衣服,戴着那个黑帽子,看上去好像睡着了一样,很安详。我开始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要坚强,亲人们着急地给父亲换衣服时,把之前父亲穿的裤子就丢在一旁,我捡了起来,掏了掏裤兜,里面有钱,我把钱揣到我的裤兜里,然后把裤子叠好放在床头。接着我拉住了父亲的手,我告诉自己不要哭了,可是根本没有办法,我拉着父亲的手时,我的手是不停地颤抖,我觉得自己无法活下去了,哭得上不来气。
葬礼那几天,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我使劲让自己坚强,因为我不想让母亲担心我。葬礼结束后,我一进家门就站不住了,因为家里全是父亲的身影。大姨把母亲接到了她家,我就回了学校。到学校后,我非常饿,就去校外的小面馆吃了一碗热汤面。我本不想把这事告诉女朋友,我想等以后有机会状态好一点再说,但是回到寝室,睡了一觉起来后,我发现自己就像丢了魂似的那种感觉,就是心里特别空,空得让我自己感到恐惧,空得让我想用死亡来结束那种痛彻心扉的对父亲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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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穿好衣服走出寝室,有一种冲动想让车撞死我。我身体的另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这样做是不对的,我要是死了,母亲可怎么办。可我若是不死,我太想父亲了,怎么办?这时候我又想或许我的女朋友来看看我,我的心就不会那么空了,于是我给女朋友打了电话,把家里发生的一切跟她说了。她抱住我,我在她的怀里哭了个痛快。之后,我觉得好受多了,虽然还是想念父亲想念得心里疼,但是我没有自杀的冲动了。那几天,我几乎无法上课,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走路,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反正就是想走,于是我就在长春的大街上瞎走,女朋友一直跟着我。
走累了,就坐公交车,不知道公交车去哪里,反正就是瞎坐,女朋友一直跟着我,这期间有时我无法自控自己,突然那种撕心裂肺的想念就来了,我就哭,女朋友就抱着我。这样子一周过去了,我好了一些,可以上课了,半个月过去了,我吃东西又有味道了,一个多月后,我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自己了,至少想念父亲时我不会突然放声大哭,会在夜里偷偷地哭。后来放假了,我回家看望母亲,母亲告诉我要坚强一点,可是我一进家门,还是忍不住想起父亲,眼泪哗哗地往外流,晚上都睡不着觉,整个人又好像丢了魂似的。我跟女朋友说了这种情况,她说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触景生情吧,她让我去她家住一阵子。
她家在南方,母亲也同意我去,于是我就去了。到了南方,我的女朋友还有她的家人对我非常好。特别是她的父亲,还跟我讲了如何面对亲人的离去,这让我的心里平静多了。有一天,她的父亲跟我说,虽然我失去了父亲,但是我还有母亲,要对母亲好一点。我才突然意识到,父亲去世后,我基本上就垮了,一直是坚强的母亲在忙前忙后。其实母亲一定需要安慰,需要支撑,想到这些时,我觉得我一下子长大好多,于是我带着女朋友回到了家里。这一次我的心里没有了恐惧,也没有那种丢了魂的感觉。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好好看看母亲了,她苍老了许多。母亲看到我就像一个冻秋梨一样缓过来了,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大学毕业后,我和女朋友就结婚了。两年后,我们有了儿子,我也做父亲了。就在我儿子三岁那年,我岳父在工地上出事了,抢救了三天,人走了。当时我妻子整个人可以说是都瘫了,彻底崩溃,因为我岳父平时身体特别好,没有什么大毛病。我妻子说,她不想活了,因为觉得天塌了,我能体会她的那种心情,那种整个身体里的器官就像被掏空的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的一种感觉。这时我就一直陪伴着她,我儿子好像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那些日子也不闹,乖乖地在我妻子的怀里,他就是我们的希望。所以我的妻子只是说说不想活了什么的,但是她没有什么行为,她说她能控制得住,是因为有我们在她的身边陪伴、安慰。
如今我也快40岁的人了,想想父亲去世时的自己,真的好无知,也正因为无知吧,差点自杀,现在想想很后怕。现在有时过年过节的,我也和父亲说说话,不管他听不听得到,我都要和他说说,说当年他不应该向我隐瞒患癌症的事,那么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我也会和他说,他的孙子现在长多高了、上几年级了……
香北有言:每个人都会经历至亲的离去,或早或晚。那种巨大的痛苦,让人窒息,有自杀的想法是难免的。但总有办法使那种痛苦减轻,只要减轻到一定程度,虽然痛苦依旧会持续,但不再会有自杀的冲动与行为了。前几天看一个电视剧《请回答一九八八》,剧中主人公母亲去世后,兄弟姐妹几个在母亲的遗像前紧紧地拉着手,以此抵抗那种巨大的悲痛,从而好好地活下去。失去至亲的人,生命最苦的日子里,陪伴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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