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荔枝产业发展及对中国的启示（上）
摘要：本文基于荔枝、龙眼现代产业技术体系，产业经济团队对澳大利亚昆士兰州荔枝产业的考察。具体内容包括澳大利亚荔枝产业基本情况，深入介绍了澳大利亚的荔枝种植农场、种植者协会、销售组织以及荔枝出口和检疫过程。在此基础上，对比了中澳两国荔枝产业的差异，中国应该借鉴澳大利亚产业组织发展和产后加工方面的经验，本文提出了中国荔枝产业发展可以从澳大利亚借鉴的地方。
关键词：澳大利亚，荔枝产业，发展，启示
1澳大利亚荔枝产业基本情况
澳大利亚荔枝生产主要分布在东部沿海地区，北起南纬16°昆士兰州的Cooktown，南至南纬30°新南威尔士州的Coffs Harbour，其中60%分布于昆士兰中部以北的亚热带地区。
由于澳大利亚对荔枝种植面积、产量和价格并没有系统记录，考察团未能获得荔枝产业的准确数据。Christopher(2002)提到在澳大利亚大概有320个荔枝种植者，生产约3500t荔枝，种植面积约1500hm2，产值在1500万10澳元(1澳元约合4.91元人民币，2015)，并呈现稳定的上升趋势。从区域分布来看，约50%的荔枝生产集中在昆士兰州北部，40%分布在昆士兰州中南部，10%分布在新南威尔士州北部。
由于澳大利亚地处南半球，从北向南，随着纬度的增加，荔枝成熟的季节相继来临，荔枝采收季节从每年的10月到翌年3月，历时约4个月。这也导致澳大利亚荔枝价格随着时间变化呈现倒U形曲线。早期北部上市荔枝价格高，随着荔枝上市量增加，价格出现下跌，而到南部荔枝上市尾期，随着上市量下降，价格也随之上涨。2015年2月3日，考察团在布里斯班的超市看到荔枝价格在每千克12.9澳元，卖相并不好。随同考察的Yan先生告诉笔者，最早上市的荔枝价格每千克会超过20澳元，但最低也会下降到每千克4～5澳元，随着上市量的增加，价格会迅速下降，到最南方，产量下降，价格又会上升。总体来看，澳大利亚不同年份之间和不同上市期，价格存在较大差异。这和中国从南向北的荔枝上市量和价格变化趋势有着类似的地方。
澳大利亚有超过40个荔枝品种，昆士兰州北部沿海地区种植的品种主要包括B3、妃子笑和水东，B3、Salathiel以及怀枝在昆士兰州中部和南部以及新南威尔士州北部种植也比较普遍。
2荔枝种植者情况
Christopher(2002)对普通荔枝果园的描述和考察对参观的农场情况比较类似，一个人大概可以管理5～7hm2的成年荔枝果园，但在收获和分级包装环节需要雇工，根据不同产量的品种比例，需要在收获季节雇佣5～10个工人。果园的一般设施包括：树下喷灌系统、拖拉机、喷雾机、独轮车或割草机、拖车、收获机械、尼龙网，以及分级包装室和冷库。考察团主要考察了位于昆士兰州的Tomarata果园和Emperors Choice Lychee果园。
Tomarata果园的农场主John先生，现年58岁，和妻子一起管理果园，儿子平时也帮忙，但需要按周付薪水。Tomarata果园约80hm2，包括树林和水塘，荔枝果占地种植面积约9hm2，有3000株左右。除了荔枝，农场主还种植少量硬核水果(stonefruit)，并饲养了几十头牛。荔枝树全部按规则行株距栽种，果园架起铁架用大型尼龙网封闭，以防止果蝠和鸟类在荔枝成熟季节偷食和破坏。树冠管理采用机械修剪，主要沿行向斜角侧边和顶部平头进行修剪，将树冠剪成梯形，并以手工修建进行辅助。
Tomarata果园入口有荔枝采摘后的处理设备，包括分级包装流水线和冷库及一些荔枝产品加工设备。整个荔枝采摘包装过程比较简单。工人采摘荔枝后放入肩挎的皮篮，然后集中放入塑料筐，由运输车送入预冷库，用冷水冷却，然后转入分级流水线。包装流水线直接和冷库相连，荔枝包装好之后直接进入冷库。第二天早上会有物流公司送到超市进行销售。
雇佣工人高昂的工资是农场主的重要负担。农场的摘果工的工价在每小时24澳元，农场在采摘季节一周支付的工资会达到1万澳元，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除了经营果园，农场主和妻子开一个荔枝加工品商店，销售的荔枝加工品包括荔枝沙拉、荔枝酒、荔枝果酱和荔枝冰淇淋，其中荔枝辣椒酱是他们销售比较好的产品，荔枝冰淇淋也是受欢迎的产品。农场加工的荔枝酒种类很多，价格可以卖到28澳元一瓶，游客可以先品尝再购买。除了在商店销售荔枝加工品，他们也会通过相关渠道把荔枝加工品销售到布里斯班和其他城市。农场也通过网上销售产品，荔枝加工品使他们能全年销售荔枝的相关产品，并拥有了自己的品牌——Lychee Divine。由于需要销售荔枝加工产品，John夫妇需要在荔枝加工、产品研发和市场开拓方面花费大量精力。
Emperors Choice Lychee农场面积大约有32hm2，荔枝种植面积约18hm2，荔枝树2600棵。农场主Rick和妻子已经年过70，均已退休10多年，经营该果园已有17年。他们的收入并不来自于农场的经营，而是一种爱好。农场有专门的停车场、喷淋冷却室、分级流水线、冷库，还有专门供工人休息的地方。Rick曾经担任澳大利亚两个荔枝市场销售组织之一的负责人，对荔枝市场有着非常深入的理解。农场拥有自己的品牌——Emperors Choice Lychee。
农场主长期雇佣一个法国年轻人协助管理果园，包括喷洒农药、剪枝等，在收获季节聘请工人进行收获、分级和包装。果场除了采摘之外，基本都实现了机械化，果园均配有自动喷灌系统。在果树修剪上都采用机械修剪。收获季节的人工需要23～25人，工人的来源群体一般是当地人或者是背包客(backpacker)，工价大概是每小时22澳元。在采摘季节，农场主会制订详细的工作计划，按工作量分片进行采摘。荔枝采摘之后，简单去枝、去病果和小果，装筐进入喷淋室进行预冷，然后进入分级流水线进行分级。Rick先生的农场分级工作人员更多，流水线可以根据果的大小进行分级，并可以精确计算每盒重量在5kg。产品主要分为3个等级：圆周大于标准圈的为一等品，价格每盒(5kg)为35澳元；小于标准圈的为二等品，价格每盒为16～20澳元；外表有瑕疵的为三等品，价格每盒为12～16澳元。每盒允许有20个荔枝不达到标准。面向不同类型市场有不同包装。农场主告诉考察人员，2015年每棵树的收入大概是200澳元，对于化肥的购买，采用现买现用，不囤货不浪费，土地、人工和物资投入的成本大概在每千克2澳元。
农场主Rick对澳大利亚荔枝产业有着独到的见解。他认为荔枝生产就是一门生意(business)，要能经营得好，需要高度的专业化，有充足的资金支持，需要全程控制以保证品质。他认为，和大多数商品一样，荔枝种植者是价格的接受者，而不是价格决定者，唯一能增加利润的途径就是提高经营的效率、生产高质量的产品和财务上可行的生产。在投入上，需要考虑产出的效率，例如病虫害的防治，在使用农药和人工投入上，需要考虑这种投入在未来是否合算，如果不合算就不要投入。
3澳大利亚荔枝产业组织
从生产技术来看，澳大利亚生产者在很多方面在学习中国，包括引进中国的品种、采用环割以控制荔枝生长和花期，引进中国荔枝加工机械，但在产业组织发展方面，却是远远领先于中国。中国的荔枝产业组织则是在最近5年开始发展，且主要集中在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发展。考察团主要访问了荔枝种植者协会、荔枝销售组织、中间商、负责农产品出口病虫防控的辐照公司和出口运输公司等。
3.1种植者协会
澳大利亚荔枝种植者协会(Australia Lychee Growers Association，ALGA)是一个自发性组织，也是受到澳大利亚第一产业部支持的农业政治性组织，主要作用在于代表荔枝生产者协调荔枝研究、化学药品注册、市场准入和环境问题等。ALGA的主要作用有3个：一是产业研发。二是起到游说团作用，在政策上向政府建议。三是决定如何使用研发费用。
ALGA的资金来源包括加入ALGA的成员愿意为协会筹集的资金，从2008年开始按每千克0.08澳元，或每盒(5kg)0.40澳元的标准上缴特产税，那些没有加入协会的种植者也必须按此标准上缴这笔费用，大约60%～70%的荔枝种植者都加入了ALGA。特产税由销售商直接划入政府财政账户，然后再由政府转到ALGA账户。这笔资金中，约1/3用于市场开拓，2/3用于研发，政府会对研发部分资金进行1∶1配套。研发资金的使用需要由研究者进行申请，然后专门用于对荔枝产业方面的研究。按照2014/2015年度澳大利亚荔枝产量为1900t，可以计算出荔枝特产税大约为15万澳元，其中5万澳元用于市场开拓，10万澳元用于研发，加上政府配套10万澳元，一共约20万澳元用于研发。可见，澳大利亚具体农产品的研发和推广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产业的规模，产业规模越大，这个产业获得政府的支持可能越大，产业发展也可能越好。从ALGA的访谈得知，由于荔枝是个非常小宗的农产品，政府并没有把这个产品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农户的退出也属于正常。但这种机制和市场紧密结合在一起，如果某个产品有市场潜力，有越来越多的生产者加入，政府的支持力度也会越来越大；如果产品市场规模有限，政府相应的支持也会较少。这样也可以提高政府资金的利用效率。
尽管ALGA并不主要负责荔枝销售，但在国际市场开拓方面会参与，并对相关行业标准，如病虫害防治、农药使用、产品标准等方面提供相关支持，解决整个行业的问题。
3.2荔枝销售组织
在ALGA内部，昆士兰州的荔枝种植者在18年前又组成了荔枝联合市场协会(United Lychee Marketing Association，ULMA)，为非营利性组织，主要是为昆士兰州不同地区的荔枝种植者销售荔枝。为了解决物流管理的问题，在ULMA下面成立3个区域性组织管理地区会员的日常活动，这3个组织分别是：北昆士兰州荔枝销售协会、中部昆士兰周荔枝销售协会、东南部昆士兰周荔枝销售协会。会员主要通过邀请然后自动成为协会会员，会员在数量上受到控制以保证避免出现供给量过大的问题，同时保证有信誉的种植者成为协会成员。3个区域协会的经费由成员自己缴纳，每销售一盒荔枝(5kg)收取0.1澳元费用作为协会运转费用，
在昆士兰州北部、中部和南部3个区域各有两名种植者代表，每年会定期开会讨论相关事宜。ULMA针对出口市场，创立了Sun Lychee集团，出口的产品统一使用Sun Lychee这一出口品牌。集团成立已有20年历史。种植者可以年为时间单位申请加入，产品的质量达到标准，就可获得使用这一商标的权利。年使用费用为每千克0.02澳元，或者每盒0.10澳元。考察团访问的Emperors Choice Lychee果园农场主Rick就是发起者，任职主席和秘书是协会理事成员，他的太太Lynne曾经担任销售协会会计，协会会给他们少量报酬，但他们一般没有收取，属于义务为协会服务。
ULMA建立了一个网络系统，协会成员将各自的信息录入系统。协会的主要作用是确保产品质量和辐照协议，协商市场代理，产品包装统一使用Sunlychee，控制3个区有合适的成员数量。协会前主席Rick曾经提到协会成功运行的4个主要因素：持续的产品供给(continuity of supply)，质量上的保证(quality assurance)，统一的品牌标识(brand recognition)，单一的交易平台(single desk marketing)。
由于昆士兰州的荔枝种植自北向南跨越约1 200km，整个收获季节长达3～4个月，协会成员的种植规模10～100t不等，由于收获季节很短，一般一个果园只有4周，生产者很难自己销售产品，特别是对连锁店和出口市场而言更难。通过成立ULMA，成员能够有机会利用协会的品牌Sun Lychee去推广他们的荔枝。ULMA雇佣了一个市场中介(Marketing Coordinator)推广成员的荔枝。单一交易平台模式使大型购买者容易购买到产品，而不需要单独和每个生产者打交道。所有的ULMA成员必须严格执行协会的质量保证标准和食品安全标准。这是协会唯一保证用协会商标标识的包装好的荔枝都是具有相同高品质保证，所有的协会成员都会获得完整的荔枝和安全标准的完整文件。
除了ULMA之外，另有一个出口品牌Evolution，成立时间只有两年，和ULMA形成市场竞争，但影响力还比较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