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一市长因“中国集体婚礼”弊案自杀身亡

　　本报讯（驻法国记者孟小珂）4月7日，因涉“中国集体浪漫婚礼”弊案原本应出庭应讯的法国图尔市前市长让·热尔曼(Jean  Germain)没有出现在被告席上，最终被发现在其居所附近自杀身亡。他在遗书中写道，“我没有挪用一分钱，没有收过任何不该收的钱。我总是为最符合图尔民众利益的事情而努力工作”，他还称自己“不愿忍受”不公正的羞辱。

　　这一事件不仅震动了法国政界，也让这起多年前的旧案再次回到了人们的视野。热尔曼被控在担任图尔市长期间，从组织中国年轻人参加的“法兰西浪漫婚礼”项目中“非法牟利，共谋挪用公款”。

　　法国总统奥朗德在得知热尔曼死讯后表示，这是一个“可怕悲剧”，称其为“一位伟大的民选代表”。他说，“一个人因为不想让自己的荣誉受损而结束生命，就在这么残酷的条件下消失了”。法国总理瓦尔斯感到“非常震惊”，称“自己失去了一位朋友”，“热尔曼深刻地改变了这座城市”。

　　现年67岁的热尔曼曾连续4届担任法国图尔市市长。图尔是位于法国中部卢瓦尔河地区的一座历史悠久的老城，该地区建有大量中世纪的城堡，风景优美。2006年，作为市长的热尔曼结合图尔的特点，亲自提出了“中国集体浪漫婚礼”项目，希望通过旅游业带动当地经济。他计划邀请中国内地年轻人到图尔，为他们举行“法式浪漫婚礼”，包括参观当地著名景点、在图尔市政厅举行婚礼、由市长亲自颁发证书等内容。曾在图尔市政府节日大厅成功举办过中国农历新年庆祝活动的组织者、中国台湾籍女子韩丽芳成为推动这一项目的人选。

　　2007年5月，结合“法国、城堡、婚礼”等诸多浪漫元素，持续两天的“中国集体浪漫婚礼”项目顺利启动，内容包括新人坐马车游览市中心、城堡前拍结婚照、参观酒窖、购物等，重点的婚礼由市长主持，之后市政厅举办盛大晚宴，全程花费3000欧元，当时相当于3万元人民币。“中国的旅游市场正在扩张，这些仪式可以提高图尔在中国的知名度，推动图尔的旅游业。”热尔曼当时接受法国媒体采访时如是说。

　　这一构想的确曾取得巨大成功。根据法国媒体报道，在2007～2011年的4年多时间里，共有200多对中国年轻人在图尔市举行了婚礼。每次婚礼，热尔曼都会披上蓝白红三色绶带亲自主持。法新社在2008年曾报道称，法国前总理拉法兰说，他每次去北京，都会有人和他谈到图尔。以图尔“中国人集体婚礼”为蓝本的“法兰西浪漫婚礼”还曾是2010年上海世博会法国馆的活动项目之一。

　　但这个项目却因为财务弊案在2011年停办。这个曾让热尔曼引以为豪、被新闻界热捧、将图尔市的游客数量提高3倍的“法兰西浪漫婚礼”项目更让他在2014年丢掉了市长职位，惹上官司。

　　2011年8月，法国《鸭鸣报》刊登匿名文章，直指项目负责人韩丽芳“身兼公私二职，违反规定领取双份薪水”。文章称，韩丽芳一方面在市政府任职，一方面利用职务之便，开设私人公司筹备包括化妆、拍照、参观城堡、购物和晚宴等一系列的蜜月活动，还负责打理中法双方官方及私人的资金，并从中获取暴利。韩丽芳的公司还被指用“香奈儿”牌香水当礼物送给客人，并开具假发票。

　　2007年，热尔曼表示，此项目能为图尔市带来1万欧元的收益。但2007～2011年，大约有200对中国新人参加了韩丽芳私人公司“蓝莲花”组织的为期两天的法国游，每对收费3000欧元，加上公司还因该旅游项目获得的95万欧元的商业合同，与热尔曼的说法差距巨大。

　　因此，文章表示，韩丽芳的这种行为被指涉嫌以权谋私，并称热尔曼也参与其中，涉嫌徇私舞弊。文章还指责图尔市政府不仅免费给华人证婚，还为韩丽芳的公司提供了80万欧元的资金，涉嫌利益输送。迫于舆论压力，项目随即被停止。2011年11月，韩丽芳从市政府被调往图尔卢瓦尔河谷地区的旅游局工作，但继续负责中国方面的客源组织工作。

　　法国《世界报》网站在2013年报道，韩丽芳20年前到图尔学习法语，曾在法国奥尔良上诉法院担任翻译，能与中国打交道，符合吸引中国游客的工作要求，因此成为图尔市长办公室的雇员，负责法中关系。在负责集体婚礼的项目组织工作后，为避免存在利益冲突，韩丽芳原则上应该切断与“蓝莲花”公司之间的关系。但《鸭鸣报》的文章称，她一直担任这家公司的股东，并先后把她的两任丈夫安排在该公司担任领导。

　　从2013年1月25日起，韩丽芳因“欺诈”“非法牟利”“藏匿公款”等罪名接受司法调查，随着调查进一步深入，包括韩丽芳及其前夫和现任丈夫，以及市长办公室主任4人均先后受到起诉，她本人也被旅游局解雇。

　　2013年10月30日，热尔曼以“非法牟利，共谋挪用公款”的罪名遭到司法调查。热尔曼曾对媒体表示，他根本不知道韩丽芳的谎言和她利用市政府名义私下从事非法活动的行为。当时，法国即将举行市镇选举，尽管热尔曼大呼冤枉，并继续寻求连任，但在2014年的市长选举中仍然落败。

　　4月7日本是案件开庭的日子，热尔曼选择在这一天离开人世，中国集体婚礼项目复活的计划最终也没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