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不死音乐不灭” 那一刻 苦难在发光
1994年春天，中国摇滚迎来春天，摇滚音乐人们佳绩频出，窦唯推出《黑梦》，何勇发行了《垃圾场》，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也横空出世，魔岩三杰成为中国摇滚史的一个重要符号。2014年的冬天，一个手握鼓棒、帽子压得很低的男人走上了第二季《中国好歌曲》的录制舞台。一曲荡气回肠的《侠客行》结束后，当他说出自己的名字“赵牧阳”时，节目导师刘欢和羽泉陡然从座位上站起，海泉瞪大了双眼问他：“牧阳老师您怎么会来这儿了？”羽凡更是双手拜服，表达敬仰之情：“牧阳老师，我觉得我坐这儿跟您聊有点……我可以站着说话吗？”而刘欢甚至来不及跟他打招呼，就急急忙忙地请他“把帽子摘一摘，我们看一看”。
若想改变点什么，就是游侠，如果什么都不想改变，只想流浪，就是浪子
赵牧阳，曾经的摇滚鼓王，担任过鲍家街43号、超载等乐队的鼓手，刘欢介绍他：“我们中国摇滚最火红的时代中，数得过来的优秀鼓手，从当年的三儿到马禾和赵牧阳。”刘欢回忆赵牧阳的打鼓功力：“我第一次见到一只底鼓放在那儿，一个槌子，一脚下去一定两个声音，永远是这样，（赵牧阳）基本功非常非常扎实，而且鼓打得不丢范儿，所以刚才我看到这个鼓，非常准确，很提气。”
这20年，赵牧阳是个神秘人物，羽凡说：“我们中国摇滚乐队最停滞的20年你都不在。包括音乐圈里面，成为一个谜一样的人，很多人不知他去了哪里，有各种传闻。现在我们心中的一个谜题终于解开了，赵牧阳又出现了！”羽泉更是为了向传奇前辈赵牧阳表达诚意，赔上了三分之一的直通机会。
赵牧阳说他多年来没有稳定的住所和收入来源，曾经卖唱、3天赚29块，但这一切都在这首《侠客行》中得以融化和消解。著名书画家、金石篆刻专家刘少白写道：“英雄归来，含泪相迎，精神不死，摇滚永存。”
那一刻，苦难在发光。
“在中国幼嫩的摇滚史上，请记住他的名字———赵牧阳”
赵牧阳最多同时是8个乐队的鼓手，鼓打得脆生痛快，现场演出每每光芒盖过主唱。就是这样的传奇人物，在又一次重蹈了乐队解散的覆辙之后，选择离开，消失在公众视线之外。他的突然回归令好多观众激动难抑，许多音乐圈内的人都为传奇归来欢欣振奋，纷纷开始怀念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网友评价说：“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苍凉悲壮之美，加上传统的大鼓声，范儿起得很高，最后陕北秦腔如丝如诉的演绎方式，一曲《侠客行》，从此不回头。”民谣歌手周云蓬说：“牧阳一直在小酒吧演出，参加音乐节很多次大家都看不见，上了电视就恍然大悟了。电视拥有重塑雕像的权利。不过还是大好事。”
除了赵牧阳本身的传奇经历，他的这首《侠客行》也被很多人称道。乐评人爱地人评价说：“作为一个在年轻时融入摇滚乐烘炉，在音乐上全盘西化的音乐人，赵牧阳……最终又从摇滚回到了民歌，从北京回到了故乡，也才有了接黄河地气的那些民谣创作。这才是民歌的归宿和不断发展下去的动力。”网友“胡不举”说：“赵牧阳那个直接看哭了。刨去他身份，歌本身就什么都说明了。最好的东西一定是跟个人命运结合度最高的。艺术、学术作品都一样，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陈寅恪的《柳如是别传》，甚至能在你眼前复原一个地貌。听到赵牧阳那张《黄河谣》时，大西北卷起滚滚黄沙而来，挟裹着苍凉的命运感，太揪心，肝肠寸断。”
李逾求 ：“最近两天一直在听@赵牧阳，很纯正的西部风味，有沙漠、黄河、游侠，还有不安的灵魂。若想改变点什么，就是游侠，如果什么都不想改变，只想流浪，就是浪子。生长在大地上的声音，也飘荡在空中，它从万物万象中来，因此迷人。推荐《黄河谣》、《侠客行》和《女孩》。”
未央摄影 ：“他的鼓声，更像是一种气节，一种傲骨，铮铮地让你震撼，让你哭泣，让你的心颤抖。他天生为鼓而来，为鼓存在！在中国幼嫩的摇滚史上，请记住他的名字———赵牧阳。”
热情总会消磨殆尽 ：“有的音乐一张口就能把你的心打碎，而且是碎得稀巴烂的那种，《侠客行》你唱出了那种感觉，是你让我听到了这种感觉，请允许我向你致敬，向中国摇滚致敬。”
“走捷径的人成功了，真正有才华的、努力的人在默默挣扎”
节目中，赵牧阳云淡风轻地聊起了消失这许多年的经历，参加的乐队一个一个解散，曾经卖唱、3天赚29块，戳人泪点。
近来还有一则令人痛心的消息，张永光———江湖人称“鼓三儿”，中国摇滚乐坛最杰出的打击乐手、鼓手，于2014年12月23日因长期患有抑郁症自杀身亡。52岁的张永光自己也知道机会越来越少，原来他在崔健的乐队，但崔健现在也有很多新的选择，张永光又不甘心去给那些流行歌曲打鼓，所以就一直处在这样一个很矛盾的时期。
DJ张有待说：“鼓三儿的死可惜也很可悲，但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死或者精神崩溃，就会改变整个音乐生态环境。无论是张永光还是赵牧阳，他们都是很执着的人，越是执着的人，越会失望。说到问题的根源，中国音乐行业的整个土壤被破坏了，做音乐是需要付出、需要耐心的，但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有耐心做下去了。走捷径的人成功了，真正有才华的、努力的人在默默挣扎，这种现象在短期内也不会改变。”网友“岂有此女”说：“鼓王张永光自缢，不由想到另一位西北鼓王———赵牧阳。上一次看他演出，是2013年在宋庄与图瓦女伶的合作。我很少看电视，刚听闻他带着故事与微笑参加选秀节目了。也许这真的不是音乐的时代了，音乐像是时代消遣的附赠。”
闻笛起舞mm ：“玩摇滚的人都不容易，总是游走在社会的边缘和底层，赵牧阳的大哥赵已然夏天的时候报病危，也说是活得特别凄惨，坚持单纯的理想不容易啊，值得尊敬。”
楊暁孬： “昨天刚看了《中国好歌曲》的赵牧阳，感觉特别心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音乐已经不再是纯粹的音乐了，它似乎成了一件奢侈品，真正的音乐人沦落至此，真叫人痛心，昨天哭得我稀里哗啦，现在想想还是想哭。”
有人叫我吃锅 ：“看哭了。年轻的时候，我喜欢的鼓手有三儿、赵牧阳、王澜、刘效松。七八年前在老坚果看过赵牧阳的一次演出，弹三弦赤着脚在台上唱，说是因为洗了鞋晾窗台上被偷了。让全国最优秀的、可以上音乐史的音乐家过得如此窘迫，可见这是个什么时代。”
iG33K： “鼓三儿抑郁自杀，赵牧阳现身‘好歌曲’，又让人唏嘘摇滚时代的逝去。当年摇滚风光，与上世纪90年代的文化开放大环境密不可分；却因经纪的短视和制度不健全，利益纷争，私人恩怨，一批才华横溢的人最终分崩离析。不过我倒觉得在酒吧演出没什么，台湾很多明星也常去pub驻唱。摇滚本来就非主流，要接受这现实。”
ooooAnya： “第一次听到这个人应该是在我哥他们吉他老师那儿，昨天也是无意看到视频上写了个鼓王才点进去看的，看名字好像听过却不知道在哪听过，听刘欢说想了半天才有点印象。我哥从一个乐队的主音吉他变成个律师，曾经的队友现在也是五湖四海地忙碌着，摇滚乐就是这么现实，能坚持下来的屈指可数。”
“摇滚不死，音乐不灭”
赵牧阳在摇滚的路上兜兜转转，数十年的音乐积淀，辉煌过，暗淡过，又再次大放异彩，无怪刘欢深有感触地大呼：“音乐不死，摇滚不死。”这一番话也不禁燃起人们对摇滚的热血。网友“希媛yuan”说：“看见牧阳老师，哭出来了。太多的感触了，看到了你对摇滚的热爱和对音乐的坚持。自己也有乐队，也离散很痛心，可是自己一直还在坚持，选择了流浪行走在路上。每次去大小古城，都会抱着吉他唱流浪，也是流浪让我更加坚定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从心底里佩服牧阳老师，摇滚不死音乐不灭。”枪迷魏小幺：“你看这位昔日的摇滚鼓王，已剪去了长发，说话文质彬彬，但那又怎样，摇滚有什么标签，这样的人心里才有真正的摇滚！”
青春不过是一场繁华的闹剧： “来来回回听了好几遍赵牧阳的《侠客行》，不愧是中国老一代的摇滚乐手，完全比别人高了好几个档次，灵魂乐者，看来中国摇滚还活着。”
王小仙儿7799 ：“赵牧阳一开口瞬间泪奔，突然觉得一个人一辈子能坚持一件自己钟爱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幸福！”
肉山大魔王呀 ：“看到赵牧阳出来的时候大半夜的都要激动哭，听他提到魔岩提到窦唯、高旗到最后的鲍家街43号。我那时候跟着我哥听摇滚觉得自己都要帅死了啊，无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感谢摇滚没有死。”
别闹0oo ：“鼓王赵牧阳，知道你那么多传说，谜一样的男人，真正的摇滚先驱。这次回归带来那么多美好的故事。摇滚不死，定会高飞！”
中国摇滚乐这些年
中国的摇滚音乐史步伐清晰，大抵可分为四个阶段：
1989年以前，孕育阶段
此时的中国摇滚尚处于待开发的处女地，改革开放后，西方的摇滚乐开始涌入国人耳蜗。1984年，崔健出版了首张专辑《浪子归》，当然这张专辑能让人记住的歌曲少之又少，崔健都不怎么提及，1986年，崔健、张永光（鼓三儿）、刘元、艾迪等人成立了中国最早的摇滚乐队ADO。就像后来崔健唱的那样：“突然来了一个机会，空空的没有目的。就像当初姑娘生了我们，我们没有说愿意。机会到底是什么，一时还不太清楚，可行动已经是雷厉风行，而且严肃。我们根本没有什么经验，我们也不喜欢过去，可是心里明白干下去，一定会有新的结果。”（《投机分子》）就是这样一批最先接触到西方摇滚的“投机分子”们开始摇滚了，他们甚至没有什么演出形式，但始终打着手电探索着这条路。
1989年~1994年，发展阶段
1989年2月，崔健发表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也是对他人生极其重要、影响了几代人的一张专辑，其中收录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一无所有》、《花房姑娘》、《假行僧》、《不是我不明白》等歌曲至今令人耳熟能详。我们至今都要感谢老崔，他首次为摇滚下了定义，他告诉人们原来这就是摇滚，原来很多东西是伪摇滚，一大批在此之前以摇滚名义定义的卡带和电影、文字被公开批判，同年3月，崔健在北展剧场举办了“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个唱。1990年，崔健又在首体举办了一场“现代音乐会”，1991年10月崔健独立完成的电视音乐片《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在美国荣获MTV“观众最喜爱的亚洲歌手奖”及“全球十大青年艺术家”称号，中国摇滚群体现象初见端倪。
1994年~1997年，鼎盛阶段
这是中国摇滚乐极其重要的一个阶段。它也让我们迎来了摇滚乐复兴的辉煌年代。崔健、唐朝、黑豹、魔岩三杰、郑钧、超载、铁玉兰、轮回、子曰、鲍家街43号、地下婴儿、地平线、反光镜等等一大批摇滚的新生力量涌现，当年臧天朔还只是崔健乐队的键盘手，赵牧阳也先后在多支乐队中混迹，汪峰由于辈分小起步晚被大家唤做小弟。
1994年，崔健、郑钧、魔岩三杰等人都出了摇滚专辑，唐朝、黑豹的海外版也引进到内地。作为这一年的总结性符号，1994年12月17日，窦唯、张楚、何勇以及作为嘉宾演出的唐朝乐队所参加的《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在香港红磡体育馆开演，来自北京的摇滚彻底震撼了香港乐迷，这一事件也成为中国摇滚史上的标识符号。
1997年至今，荒芜阶段
如果说，中国的摇滚是十年磨一剑，才会有1994年的繁荣，那么往后的21年间，后人好像失传了铸剑的秘诀一般。宋柯说1997年后的中国摇滚乐失去了特征，“看上去就像沙漠绿洲一样，有低矮的骆驼刺，有几乎快枯死的胡杨，似乎品种越来越多，但大都长不高。因为在下面的土地上，是一片沙漠。”崔健在1998年推出专辑《无能的力量》，2005年推出《给你一点颜色》，但始终没有一张专辑可以赶超《新长征路上的摇滚》。2004年“摇滚十年”时记者写下过这样的感慨，“十年之后，陈奕迅说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这句话对与错因人而异，和摇滚密不可分的时代过去了, 但没法预料我们和它们成为了朋友还是陌路。”
至今仍有一些摇滚乐队、音乐人活跃在地下，如谢天笑、扭曲的机器、春秋、液氧罐头、左右、AK47、反光镜、窒息、新裤子、布衣、二手玫瑰等等，但已很难有经典佳作出现，偶尔的感动也只是昙花一现。
侠客行
词曲：赵牧阳
前面是高山后面是大海
冷冷的北风迎面吹过来
不能够向前不能向后走
让冷风吹心头
让冷风吹心头
是谁曾经握着谁的手
是谁曾经为谁把泪流
无助的双手端起一碗酒
让烈酒浇心头
让烈酒浇心头
阵阵狂风笑着黄沙走
逍遥怒吼黄沙塞满口
目空心空端起一碗酒
飘飘悠悠一去不回头
阵阵狂风笑着黄沙走
逍遥怒吼黄沙塞满口
目空心空端起一碗酒
飘飘悠悠一去不回头
目空心空端起一碗酒
飘飘悠悠一去不回头
新文化记者 郭艳东 王雪丰 孙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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