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是文化发展的内在要求
文化自信源于文化自身的内在力量,而文化要积养其内在力量、要具有生命力,就必须开放。
首先,文化开放是文化系统得以存续的本质要求。
系统论认为,一个系统要维持其有序发展,它就必须开放,必须从外界获取必要的物质、信息、能量,以满足自身的内在需要。就文化系统而言,也是如此,它不仅要向内部开放,更要向外部开放,只有开放,才能吐故纳新、才能合理扬弃。今天的中国文化,正是通过对内开放,通过汉文化与其他少数民族文化的开放、碰撞、融合,才形成了它的博大精深、历练了它的生命内力、造就了它的绵延发展。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本质上也是以开放为前提的文化传播,如果马克思主义封闭于自身的理论系统,不走向中国的现实、不走向民众、不走向实践,那它就不能掌握群众、就不会转化为强大的物质力量,它自身也就不会获得进一步发展的机会和动力。
如果说文化对内开放必不可少,那么对外开放也同样重要。因为从外部获得必要的资源往往是合理处理内部问题的“物质”前提,在文化全球发展不断加速条件下则更是如此。中国现代化发展的历史证明,如果没有中国文化的对外开放,就没有今天马克思主义的广泛传播,就没有今天中国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如果没有邓小平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就没有当今中国的顽强崛起,就没有中国成为世界大国的机会。
其次,文化开放是涵养实事求是思想原则的沃土。
毛泽东同志创立的实事求是思想原则,是指引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法宝,它得到邓小平同志的继承和发展,从而又取得了中国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实事求是永远是中国共产党人应该遵循的思想方法,而实事求是必须以开放为前提。
中国有句名言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何做到知己知彼?这就必须思想“开放”,只有思想开放才能了解自我和对手、把握我情与敌情。毛泽东农村包围城市的伟大战略正是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光辉结晶,而他的实事求是,则正是他开放思想、让思想贴近现实的结果。为了回答党内外对农民运动的怀疑和指责,他“脚穿草鞋、手拿雨伞”历经32天、行程700余公里走进社会进行艰苦的调查研究,才写下了指明中国革命发展方向的光辉篇章——《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文化的开放必然有利于实事求是思想原则的生成与发展。在一种开放的文化环境下,开放地思考既是人们思维展开的内在要求,也是人们思维展开的内在素质。如此,人们便更愿意注重调查、尊重事实、着眼实际、讲求实效;同时,也只有在开放的文化环境中,才有各种思想资源的汇集、碰撞,才可能使决策者有择优选择的机会,谏言才能广进、科学决策才能生成。
而实事求是的思想原则的普遍生成,又反过来有利于文化的开放发展。实事求是作为主体把握对象运动规律的思维方式,其本质就是思想向实际、理论向实践不断的开放运动。因此,坚持实事求是的思维方式,就必然坚持和维护文化的开放原则。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其调查研究、实事求是思维成风,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的文化一定是开放的,因为在文化封闭的情况下,人们不可能做到实事求是,国内外真实的实事都没有把握,基于这种实事的规律探寻就无从说起。所以说,文化开放是涵养实事求是思想原则的沃土,而实事求是又反过来成为促进文化开放发展的内在力量,二者相互作用、相互支持。
再次,文化开放是文化综合创新的前提条件。
中国文化如何发展的问题一直贯穿在近现代中西文化交流的过程之中,各种观点琳琅满目、异彩纷呈,其中张岱年先生所主张的综合创新说很有“内力”。“创新”与“综合”密切相联,是他文化创新观的一个本质特点,即综合是创新的综合,创新是综合的创新。他说:“创造的综合即对旧事物加以‘拔夺’而生成的新事物。一面否定了旧事物,一面又保持旧事物中之好的东西,且不惟保持之,而且提高之,举扬之;同时更有所新创,以新的姿态出现。”而综合的创新是强调“综合”成为创新的条件,其要旨是对多种文化、文化的多重要素进行复杂的融合、会通和综合而走向创新。他指出:“我所以于创造之外又言综合,因为创造不能凭空,必有所根据,我们可以根据东西两方文化的贡献,作为发展之基础。”
中国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必须结合新的实践和时代要求进行取舍,其本质就是要坚持文化的现实开放性发展原则。而要真正实现文化的现实开放性发展,就必然要求我们的文化在空间上适当向其他民族和国家开放,在时间上向过去与未来开放。一种优秀文化、理论乐于走向某种现实的一个根本条件,就是这一现实必须向所有文化、理论开放,所有文化、理论在解决这一现实问题面前一律平等,如此才能吸引各种优秀文化理论聚集于现实问题面前,正如哪里有公平竞争哪里就有人才汇集一样。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之所以广泛传播,不是因为人们的主观选择,而是因为解决现实问题的客观成就;不是基于人们的情感倾向,而是基于实践拼出的成效,是基于理论具有解决现实问题的内在实力。
文化封闭的形式,可以是思想封闭于实际、理论封闭于实践、过去封闭于未来、自我封闭于他者,等等。但其本质就是割联系于万物,绝滴水于汪洋,是典型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它不仅不能解决现实问题,而且也必然使这种“无源”的文化、理论自身飞快地风干、绝迹。可见,文化封闭思想必须摒弃。只要能够解决当下中国的现实问题,有利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有利于中国人民的生活幸福,我们就应该开放地积极地吸纳古今中外人类文明的一切优秀成果。(易小明,作者系吉首大学哲学所教授、《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主编)
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