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多年男子找“家” 被催眠后描绘出这样场景
催眠师帮助齐先生催眠回忆儿时记忆中的家乡。他说,自己的家乡可能在河北一带
进入催眠状态,齐涣昌(右)描述被封存的记忆,心理咨询师王鑫开始记录
齐涣昌凭记忆描绘火车站牌上的字 本组图片 新文化记者 阚旋 摄
电影《盗梦空间》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饰演的多姆·柯布,是一位经验老到的“窃贼”,他能够潜入人们精神最为脆弱的梦境中,窃取潜意识中有价值的秘密。18日, 长春 心理咨询师王鑫,也潜入到一个人的脑海里,目的是帮他找寻家的记忆,因为这个人小时候走失,一直想找到自己的家、自己的爸妈。
他们能成功吗?让我们看看他们自己的叙述。
“我把自己丢了”
讲述者:齐涣昌
性别:男
年龄:大概33岁
身份:从小走失的流浪者
我叫齐涣昌,音是这几个音,但我也不确定到底是哪几个字,因为我不识字。在几岁的时候,我就把自己丢了。
坐上火车 我就丢了
我儿时的家,在铁路旁,泥草房里住着娘和我们6个孩子。家里原本有7个孩子,大哥早年夭折,我才成了老六。也许最小的受偏爱,我还记得常赖在娘的怀里。我爹和娘是离婚的,这是我赖在娘的怀里,听舅妈提起的。记忆的深处,是爹在林场工作,每天都是好几个人,扛着粗壮的木头。
那时,火车站是不让小孩子去的。我去过一次,被大哥发现,还挨了打。可我真的特想坐一回火车。那天,我一个人溜进了火车站,火车来了,人来人往的很多。这时,有一个男的,在我身后,双手卡在我的腋下,把我举上了车。当时他还叨咕着:“哪家的大人这么不负责任,把孩子都给落下了!”我也没吭声,我就是想坐火车,这回可如愿了!
但是,从此我就丢了。不过我心里不恨他,人家也是好心。
坐上火车,中途我被撵下去一次,就换乘另外一趟火车,来到了长春———这趟火车的终点。午夜,天还下着雪,我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我家是在河北吗?
要说我这辈子,最感谢的就是长春天池饭店的职工,我大部分时间都是靠他们养着。当时,这里的叔叔、阿姨每个月都会给我十块、二十块的,还给我吃的和穿的。我穿过花棉袄,还穿过女孩子的高跟儿棉鞋,都是饭店的叔叔阿姨给我的。
后来,我长大了,长春我都走遍了,就开始四处寻家。寻家的路苦啊!我走过102国道,那时候,走了3天没吃东西,我又困又累,在坟圈子旁边迎风就睡着了。早上起来,身上都是白霜。脚上的鞋磨出了一个大窟窿,踩在石头上,钻心地疼。我当时特别委屈,我要是有娘,能这样吗?
在我的记忆里,我娘很漂亮,大个儿,齐耳短发,大眼睛。这么多年,我唯一能梦到的就是娘。为了找家,我走遍了河北省的每个城市,因为我记得路过张家口,大人们都猜测我家在河北。可找了那么久,一个丢过孩子的家庭都没有遇到过。
我还去过山东,甚至扒火车去过广东和云南。这些年,我从来没在找家的路上停歇过。
我后来有两个“家”
在长春我也有爹妈,是在天池饭店开小卖店的。我爹说,那是1990年的春节,下午都下班了,他正关铁闸门,哗啦啦,铁门拉上了,看我站在他背后,孤零零的。我爹就掉眼泪了,说让我跟他回家过年。我爹叫夏国华,从这时起,我就有了家,那个时候我大概是9岁,也就是说,我应该是1981年出生的。我妈说,我最爱在人前很大声地叫他们爹妈,这样就好像我真的有爹妈,从来没丢过似的。
流浪惯了,在爹妈家受了约束。爹说我,我就走,有时候十天半拉月不回去,甚至好几年都不回家。
后来,我去了北京,在那儿我又有了家。
刚到北京那会儿,我遇到了两个贵人。他们指点我在一家医院做护工,一天挣150元。这活儿干了两年,我开始“倒号”,这个赚钱快。后来,我认识了妻子,她来给她爸看病,挂不上号,我就一直帮她。我们就在一起生活,还有了女儿。可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敢跟她说我没有身份,每次说要去登记,我总是推托。她总是怀疑我外边有人,才不肯跟她去登记。
我想有个家,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就这样,我瞒着妻子,说回家补办身份证,再次来到长春找我爹妈。
我爹帮我在网上求助,“宝贝回家”网站的“茹风”负责接待我,在几个省市的“宝贝回家”群里进行过反复比对。还有挺多志愿者也帮我找,可最后也没有消息。后来,这件事儿转给了长春“宝贝回家”的负责人于丽辉。她就想了个办法,说利用催眠的方式,挖掘我脑海中的记忆,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他在记忆中“回了家”
讲述者:王鑫
性别:男
年龄:26岁
身份:心理咨询师
我叫王鑫,是长春一名心理咨询师。我要配合“宝贝回家”的志愿者,用催眠的方式,把齐涣昌脑海深处的记忆挖出来,争取帮他找到家。
不晃手表 用“话疗”催眠
催眠,是心理咨询常用的一种手段,对我的病人用过很多次。但挖掘记忆帮人找家,还是头一回。
没给齐涣昌做催眠前,很多人都好奇,他们想知道,催眠是不是就像电影《催眠大师》中演的一样,用一块手表在人的眼前晃动。我想说,那只是演戏,是上个世纪的催眠手法,我用的是自然催眠,通过聊天,就能把一个人带入催眠的状态。
催眠状态到底是什么样?这么说吧,是一种特殊意识状态,就像是做梦,或者半梦半醒。在这种状态下,人受暗示的能力增强。
从去年今天的记忆开始引导
我让他躺在躺椅上,全身放松,我坐在一旁,通过聊天的方式,整个催眠就开始了。刚开始,我让他开始想象一个柠檬,或是一个苹果。然后,再想象一块画板和一支笔,他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在场每一个人的位置。然后我问他:“今天是2015年的1月18日,那么,2014年的这一天,你在哪儿呢?”
随着我的提问,齐涣昌记忆的大门被一点点推开。
2014年1月18日,他在北京,正在医院里“倒号”,他排在6号窗口,第一位。当天,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羽绒服。那天他赚了钱,很开心。他去吃饭了,是锅包肉和米饭。我接着问:“你还记得,上一次一个人吃饭是什么样子?”齐涣昌说,是吃58元的自助餐。
他在记忆中“回了家”
他的情绪,变得很快,由快乐变成低落,似乎一个人很孤单。牵着这条情感的脉络,我就把他的记忆牵引到儿时上车的火车站。他家离火车站,原来只有几十米远的路。就这样,他在记忆中“回了家”,描述了家里和火车站的情景。
这次的催眠基本达到了预期效果,他早期遗忘的记忆重现了。人在这个状态下,内耗是非常大的,就像《盗梦空间》一样。但如果下一次继续对他催眠,这些记忆就会越来越深刻。
准备再次催眠
根据齐涣昌提供的信息,大家也比对了当时列车时刻表上的3字站名,但依旧没有收获。王鑫说,他要分析这些信息,准备对齐涣昌再次催眠。
整个催眠过程,齐涣昌的养父母也都在场。夏国华说,这些事儿,有些他以前知道,但有些信息他也是头一次听说。他曾试着核对孩子的口音,甚至还找过最先收留齐涣昌的天池饭店的老员工,但也没有收获。他推断,齐涣昌老家在临沂,想租辆车带着孩子沿着铁路线找。
夏国华说,他现在特别后悔的是,当初没给孩子落个户口。现在,孩子成家、找工作都非常困难。前几天,他给儿子找了份工作,因为没有身份证,办不了银行卡,他特意教会儿子写名字。夏国华说:“你要不会写名,工钱都领不到!”
两位老人的心愿,就是帮儿子找到家,好好孝顺亲生父母。
亲爱的读者,您知道齐涣昌记忆中的地点在哪儿吗?如果您有什么线索,请与我们联系,让我们一起帮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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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化记者 姜彦艳